就像攬鏡自照。

是要死了麼？他們第一念頭就是這個。

不然他們怎麼會感覺力氣和精神力正在飛速流逝……可是他們還沒有完成任務……可是明明就差一點就拿到昆侖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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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在瞬息間，遲煜還來不及試着挽救一下，就見不遠處凡是試圖去碰昆侖劍的人們突然沒了動靜，眼珠呆滞——

有人還沒來得及詢問怎麼了，下一秒，一聲接一聲的爆炸聲在這間屋子裡響起。

說是爆炸聲又不太準确，因為這聲音聽起來要悶窒的多。

遲煜蹙眉，下意識要往旁邊避一下，卻已經有人先他一步擋在身前，把飛濺到這邊的血迹擋了下去。

他下意識擡眸——望到了顧淵的背影。

餘光裡是對方潔白衣袍上的猩紅血迹，像是冬時的梅落檐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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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頭，發出爆炸聲的那幾人瞬間爆體而亡。

是真的字面意思的爆，渾身上下被血淋透，有旁邊人濺上去的，也有自己的。皮相也被炸的裂開，腳邊堆着一圈看不清具體是什麼東西的皮。

可能是内髒，也可能是人皮……混在一起。

遲煜突然想到一句話：那是神劍的威壓。

那些人倒不是中了邪術，也不是造到什麼攻擊，而是踏進了神劍圈地自封的結界，所以才會被反噬。威壓也接踵而來，凡人承受不住這麼重的壓迫，那股力量便在體内橫沖直撞，直到找到人們的命門，一股腦沖了出去。

遲煜沒吭聲，也收下了原先要飛出去的靈符。一時說不上自己什麼心情。

那群人裡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之間可能是因為運氣差了點，或者各種稀奇古怪的原因被拉入虛空之境。

又因為想早點完成任務可以回到現世，動作急切了些，就遭受這樣殘忍的對待。

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一個人，在須臾後化成一攤血沫白骨。來的時候屋裡鬧哄哄的，現在一下子死去這麼多人，屋裡面顯得空曠荒寂了好多。

死去的人不能說話，活着的人撇開頭不忍多看，一時誰都沒打破這沉默的氛圍。

—

系統給的時間進度條正在飛速往下掉，張子安走到遲煜跟前，低着頭，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道：“你去試試吧遲煜，你去試試。”

張子安心裡有個聲音在叫嚣：快！快讓遲煜拿到昆侖劍，快拿到它！

遲煜擰眉，他不是擔心自己會和其他人一個結果，而是因為眼前的劍和那天幻覺裡見到的劍一個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淵沒動，一雙桃花眼裡情緒晦暗不明，他面無表情，實際淹沒在衣袍裡的是緊攥的雙手。

他看着遲煜一步步走上前。

衆人也望着這膽大的年輕人，神色擔憂，畢竟前不久他們同伴的死狀還在眼前揮之不去。

一方面擔心他也被反彈回來，一方面心裡還懷有一點小小的希冀。

遲煜站在死去的人先前被彈回之前的位置，全場落針可聞。

蔔因紮好馬步就等着萬一他哥也被彈回來，他剛好可以接住。

然而讓衆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剛才誰人不可靠近的昆侖劍自己卸下了結界？！？？？

撤下的結界就如同用盛大華麗的開場，邀請來人踏上台階。

遲煜越往前，昆侖劍震顫的就越嚴重，到最後甚至快要颠下來。

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樣，終于等到了它要等的人。

劍的震顫和他的心跳同頻共振。

奇怪的第一反應又出現了，不能拿…就讓它世代鎮守合歸山，千萬别拿。

遲煜本來要放上去的手蜷縮了下。

衆人見他不但沒被反彈還走到了劍跟前，别提有多激動了，被命運掐住脖子的被動感化為齑粉。

劫後餘生的慶幸充斥他們的大腦，現下也不管和遲煜有沒有嫌隙，直接喊：

“别磨蹭了快點啊！就剩三十秒了！”

遲煜在幾乎破聲的喊嚷中閉了下眼。

他不想讓衆人有事，就必須拿昆侖劍完成任務；他要是跟着感覺走，就得承擔有人為他這個選擇做出的犧牲。

他們還在喊，“就剩十秒了，你他娘的到底在猶豫個什麼勁啊！！”

“草！”

眼前的藍屏周邊是赤目的紅，屏幕虛弱的一閃一閃，上面最大的數字還在倒計時。

七、

六、

五、

……

遲煜擡眸，眼尾含着一抹猩紅，平日冷淡的面容現在在下定決心後變得生動，他扯唇一笑，血色彌漫在眼底，裡面閃着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顫顫巍巍站起身，往前邁了一步。

終于在生命的最後三秒握住昆侖劍，成功完成了任務。

昆侖劍發出響徹合歸山的長鳴，勢必要把這麼多年的孤寂一并訴給老朋友聽。

高高束起的馬尾被罡風吹得四散，呼在臉上，看不清遲煜的表情。

劍柄看似涼薄，握在手裡卻泛着微熱，心也跟着熱了起來。

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向後仰去。

在意識昏沉的前一秒，遲煜依稀間看到了一個青年仗劍走天涯的孤影。

那瞬間眼眶灼熱，心也滾燙，這種感覺真的……真的似曾相識。

—

蔔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還好他哥在最後關頭拿到了昆侖劍，氣還沒喘勻，就見他剛念叨的遲煜暈倒在地。

他正要起身，就已經有人先他一步把遲煜扶起來了。

蔔因又“墩”地坐在地上，給自己扇風。

顧淵能照顧好他哥，他就不上趕着當電燈泡了。

頭不知怎麼轉的，轉到還在低着頭的張子安那，他伸出腳磕了磕對方。

“别睡了，該吃飯了。”

張子安還是沒動靜，蔔因覺着不對勁，哪有人被動了還這樣子的？

臉色不禁正了幾分，湊上前去。

這一湊近，他目光倏地頓住了，他在對方脖頸後面發現了一根細長的東西。

草……冰絲！

蔔因當即畫靈符，先阻擋冰絲要滲入人四肢百骸的危險，然後手法利落的把冰絲抽出。

他把冰絲小心收了起來，晃醒張子安。

“你——”結果他還沒說完話，就被張子安抓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