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擰開玻璃門。
——
開門聲沒有讓【安娜】停手,反而讓顔辭分了片刻神。
幸好,她及時回神,刀鋒在左心口上空一懸,切割開薄薄的布料。
毫不猶豫地,【海倫娜】扯住【安娜】。
盡管沒有扯開,【安娜】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倏地收了勁。
美工刀因顔辭的作用脫離【安娜】的手,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寒光旋,切割空間。
最後,刀鋒斜落,插入長桌。
借此機會,顔辭反手一推。
“咚”的一聲遠比先前的撞擊聲輕微,或許現在若有人站在門外,不隔玻璃都聽不見這聲音。
【安娜】的後腰磕在長桌上。
長桌稍稍晃動,鐵杯穩穩當當,隻有本已在邊沿的玻璃杯遭殃,翻倒在地,支離破碎。
【安娜】看上去無事發生,反倒是迅速拉開距離的顔辭一個踉跄,差點膝上多一塊淤青。
幸虧【海倫娜】搭了把手,順勢把顔辭拉了出去。
【安娜】依然靠在長桌上。
她低着頭,雪白的側發遮掩側顔,隻留一片陰影,看不清表情。
她沒有追出去,甚至沒動一下,隻是凝視一地的玻璃碴,仍由她們離開。
——
“我記得我提醒過你别去招惹那個瘋子。”
情控失控了。
【海倫娜】清楚自己的情況。
可她偏偏壓不下心裡那口氣,沒辦法用一慣冷淡的語氣說話,罔論擺出漠不關心。
能控制住表情,已經是她盡了最大的努力。
“抱歉,”顔辭卻隻是整理過衣服,向她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好像又讓你擔心了呢。”
她呼了口氣,看起來反而比【海倫娜】還要平淡,仿佛剛剛露台上的鬧劇皆為虛假,實際上無事發生。
【海倫娜】沒有回話。
多說多錯,有說話的經曆,她不如拿去清理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
直到發現拉不動顔辭,她回眸。
布料的被刮開的地方在一個不太妙的位置。
【海倫娜】尴尬地别開視線。
原來顔辭停在自己門口前。
“或許您能容許我換件衣服?”
‘又不是沒衣服了,至于這個表情麼……’
切菜時的傷又崩開來了,紗布被染得鮮紅,顔辭遲來地感覺到疼。
‘得再去要一次繃帶了。’
右肩不出所料一片青紫,甚至左手都紅了。
唉,她怎麼就這麼容易留印子呢。
想裝沒事都沒辦法啊。
——
清洗好該清洗的,處理掉該處理的,顔辭出了房間。
再出來時,她穿着第一天的白色長裙。
【海倫娜】靠牆站在房門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甚至比顔辭還差,仿佛她才是那個受害人。
“或許您應該放心一點,我沒有看上去那麼弱,況且目前,還沒有什麼信息值得我以經曆死亡為代價換來。”
顔辭表現得過于平靜。
【海倫娜】依然沒回話,隻是跟在顔辭身邊下樓。
“還有,謝謝您,沒有您出面,我肯定就受傷了。”
下意識擡眸,便見顔辭眉眼含笑,【海倫娜】心緒稍平。
“如果還在心情不好的話——”
顔辭擡擡頭,示意她看落地窗外。
“去曬曬太陽嗎?”
樓梯正對的落地窗外,陽光鋪灑于海灘,一片金黃向外蔓延,燦爛得耀眼。
隔着一層玻璃,屋外的棕發小青年和紫發青年正一起背對太陽排排坐,大概是在曬背。
“小姐姐下午好啊!”
注意到下樓的兩人,【艾倫】側頭向顔辭招手,臉上的笑容與屋外的陽光一樣燦爛。
金輝仿佛在他的棕發上躍動。
顔辭揮揮手,回了一個笑容。
‘還是太曬了吧……’
‘不太敢出去啊。’
“……待會兒吧。”【海倫娜】别開視線,像是被反光刺到了眼睛。
‘……太平靜了。’
【海倫娜】不免因身邊人的狀态懷疑。
‘就算知道不會死……那也太平靜了。’
短短十幾分鐘,一大半的時間【拉維妮娅】在調酒,剩下一點時間她們在閑談。
沖突甚至隻持續了不到兩分鐘。
‘……她到底試探到了什麼?’
‘她說的話,有幾句是真的?’
如果全是假的,【海倫娜】會覺得,自己身邊站着個不折不扣的賭徒。
但【拉維妮娅】給她的感覺不像孤注一擲的賭徒,更像是盡在掌握的莊家。
她不可能什麼都沒試探出來,更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置于危牆之下。
‘從一個瘋子身上能試探出什麼?’
‘……不,她根本不是在試探副本。’
這個女生根本沒在試探【安娜】是不是“法官”。
她就是沖着癸區第一去的。
她不在推副本,她在了解之後的隊友或者對手。
【海倫娜】突然意識到,這位己區第一遠比她以為的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