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時間軸撥回半小時前。
熄燈鎖門後,【安德烈娅】翻來覆去,反倒越發清醒。
思緒堅決都不肯從【拉維妮娅】身上抽離,她也隻得放任自己思緒飄飛。
‘沒有鑰匙?’
可不論如何,她都覺得不可能。
既然其他人都有,【拉維妮娅】為什麼沒有?
難道是為了方使“法官”行動?
可那怎麼可以?
小姑娘的房間怎麼能随便讓人進出?
她直覺負責人不會任這種事發生。
那麼,應該是另一種可能。
‘有人拿走了鑰匙。’
——是誰?
【安娜】?
不會,她那天一直到晚上才上樓,拿不到鑰匙。
【艾倫】?
應該不是,她記得他比她先進房間,她離開時他也剛出門,跟着【亞力山大】和【羅賓】一塊兒兒去了露台。
【羅賓】?
……他對【拉維妮娅】的關照不似作僞,男媽媽應該不至于對閨女有想法。
那會是誰?
某個一臉猥瑣樣的黃毛從記憶中模糊地浮現,【安德烈娅】已經記不清他的臉,卻還能想起他一言一行自帶的令人惡心。
她從大腦的犄角旮旯翻出那個名字——【大衛】。
緊随其後的畫面是第一天,那個黃毛一臉淫.笑,還積極自薦的畫面。
這要說沒有問題,【安德烈娅】絕對會嗤之以鼻。
再想想那天上午,【大衛】對【拉維妮娅】說的話。
——輕浮,自負,可笑……令她火大。
【安德烈娅】承認,在最開始見到【拉維妮娅】時,她在那一瞬思考過她是不是走了後門。
當然,很快她就改變了看法,隻不過從某種程度上講,她對她的評價好像越來越遭糕了。
從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的花瓶,到善于僞裝的假白蓮,這些形容甚至讓現在的【安德烈娅】見到【拉維妮娅】時,還會有點心虛。
現在,盡管沒見【拉維妮娅】表現出什麼特殊的能力,她仍覺得她難以捉摸,深不可測。
或許可以歸結為一種氣場。
隻是……【拉維妮娅】又給她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
她仿佛站在陰霾裡,介于虛實之間。
真實,比如生病或受傷時的虛弱,欣喜時閃閃發光的眼眸,還有偶爾出現的冒失。
虛幻,比如執着于稱呼,比如看其他人時溫和的神情,再比如她永遠挂在唇角的淺笑。
【安德烈娅】很好奇——
陰霾之下的她,到底是什麼樣子?
說不準為什麼。
她好像還挺喜歡她。
索性睡不着,幹脆現在就去一探究竟。
【安德烈娅】翻身下床,決定去【大衛】的房間找找看。
此時,顔辭剛剛踩上礁石。
——
衣櫃沒有。
床頭櫃沒有。
洗手間沒有。
‘那會藏在哪裡?’
【安德烈娅】的視線挪到床上。
【大衛】的遺軀躺在上面,被床單蓋住,隻看得出大體輪廓。
她走過去,掀開床單。
思來想去,應該是在【大衛】身上。
‘第一天晚上……’
【安德烈娅】不自覺皺眉。
【大衛】應該是想趁她不在去幹壞事。
至于是什麼壞事……
她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知道答案。
果不其然。
她在【大衛】的兩邊口袋各分别找到了一把鑰匙。
【拉維妮娅】的鑰匙,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了。
找到了東西,就沒必要繼續耽誤時間了。
她沒管被扔在地上的床單,徑直離開。
‘要不要試試鑰匙?’
關門的同時,【安德烈娅】腳步一頓。
她摸出剛剛裝進口袋的兩把鑰匙。
‘這把能插進去。’
屬于【大衛】的鑰匙就這麼被她挂在門上置之不理。
她拿起那把很可能屬于【拉維妮娅】的鑰匙。
‘去試試?’
會吵到人吧。
‘那又怎麼樣?’
她就想去看看。
‘去看看她有沒有防範意識。’
——
時鐘撥回現在。
顔辭沒來得及張嘴。
闖入她她房間的人倏地貼近,一手關門,另一手牢牢捂住她的嘴。
顔辭:……
‘這種展開方式誰想得到啊喂!’
‘娜娜要知道了她會上暗殺名單的。’
比起尴尬,更多的還是慶幸。
命運又一次站在了她這邊。
但凡【安德烈娅】早點找到鑰匙,或者是她在【約翰】那兒耽誤了時間,她大概率就要暴露了。
也是,閑适久了,她都快忘了,她身邊的人是充滿随機性的玩家,而不是呆闆得跟人機一樣的NPC。
‘沒有下次。’
顔辭記下這個教訓。
擡眸卻見闖入者紅透的臉。
顔辭:……!
“果然沒點安全意識啊。”
難以想象,臉燙得快冒熱氣的家夥還能用玩笑的語氣說這樣的話。
‘……’
顔辭的拳頭硬了。
她提膝,倏地用力,怼向對方的腹部。
對面那張放大的臉猛地後縮,迅速皺起,倒吸涼氣的“嘶”聲雖小,在安靜的黑暗中清晰可聞。
顯然,顔辭這一下的力可不小。
‘要是普通人,我這一下高低得要她懵上半晌的。’
然而,【安德烈娅】的反應快得多,迅速恢複狀态,立刻回手。
格擋。摁住。
擡腿。壓制。
旋身。扯住。
‘力氣不夠……’
位置劣勢,力量不足,但這并不是顔辭被控制住的理由。
她自信完全有能力掙脫。
——【安德烈娅】能控制住她,是因為她樂意,而不是因為她不能。
‘數值填得還挺平均。’
首領女士沒像【安娜】那樣犧牲力量選擇絕對的速度,而是随大流選擇了均衡。
‘報怨人,絕對是報怨人。’
顔辭交過手的報怨人并不少,根據一點感受來推數值,她早就遊刃有餘。
看上去,【安德烈娅】好像确實赢了。
但是這波,顔辭站在大氣層。
‘合理利用外貌優勢而已。’
‘祖父呀,您一定要原諒您的孫女啊。’
【安德烈娅】其實隻是條件反射。
對方動手了,那她回敬一下,并無不妥。
可是……
對上那雙蘊藉萬千的桃花眼,她忽地想起來,是她先闖進别人的房間,正撞上房間主人出浴。
還不是第一次。
‘都是女人……’
好吧,【拉維妮娅】怎麼樣她不知道,但是她确實有點負罪感。
性向是天生的,她的父母教育過她,不能利用這點性别的優勢去滿足私欲。
……雖然她進入遊戲後幹過的壞事也不少就是了。
緊随負罪感之後……反倒是一種興奮。
可能是因為,控制?
沒來得及延續思路,溫和的聲音自身前傳來。
“您打算什麼時候松開呢?”
顔辭斟酌了許久的言辭,她盡可能放平語氣,卻也暴露出些許不适。
——這個語氣,她可是構思了好一會兒呢。
半羞半惱卻因受人所制不得不放柔聲音委屈求全。
‘我關系網裡哪怕是對手也得恍恍神的。’
‘祖父對不起,但我下次還敢。’
“……抱歉。”
【安德烈娅】觸電般用開手,别過視線。
顔辭拉開二人過近的距離。
她果然還是不喜歡跟比自己高的人靠得太近,擡頭說話并不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