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縮在角落,怔怔地盯着她們,視線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
顔辭的視線不着痕迹地掠過去。
從某種程度上說,管家給她的優待,也跟身份卡有關。
這次的罪證不是信件,而是一張日記,時間信息被塗成一團,完全看不清。
【親王交給我的任務我完美完成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我還是感覺有點抱歉,上帝,看在我還有愧疚心的份上,寬恕我的罪行吧。
海默公爵是個很好的人,威克托也一樣,這起案子我做了假證,污蔑一個好人謀殺另一個好人。
但沒辦法,誰讓他們得罪了親王呢?
真可憐,明天去看看海默小姐吧,希望她能承受住未婚夫殺掉了她父親的消息。】
從口吻上看,這應該是湯姆森·李的日記。
‘作僞證的警官……’
顔辭還記得看見這張紙時的心情。
‘……踐踏法律。’
一如她曾經見過的很多人。
他們幾乎理所當然地以職謀私,罔顧義務與使命。
‘我現在又何嘗不是在踐踏法律呢?’
她彎了彎嘴角,像是在舒緩面部肌肉。
最後,“法官”的來信被【安德烈娅】拆開。
【親愛的客人們:
如君所見。
諸位可還記得,李先生從來沒說過他是個警官?
他當然不配被稱為警官,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從來不以警官自居。
他就是個為錢賣命的僞君子,一邊向上帝祈求饒恕,一邊不斷幹着違法的勾當。
所以現在,他倒在地上,這是他應得的下場。
準備好迎接自己的下場了嗎,我親愛的客人們?
很快就會結束的。
審判者
U.N.】
看完,【安德烈娅】随手把幾張紙條塞進【湯姆森】的口袋裡,甚至沒打算給【羅賓】翻譯一遍。
或許是因為已經沒必要糾結“法官”到底是誰了。
“我們把李先生的屍體搬回去吧。”
顔辭的聲音仍然溫溫柔柔。
就像之前的每一位一樣,他們的遺體會被送回房間,用白色床單蓋上。
“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你也會把我拖回我房間嗎?”
【安德烈娅】的本意隻是開玩笑。
她根本不覺得自己可能死在顔辭之前,哪怕顔辭有可能是“法官”。
“會。”
但是,出乎意料地,顔辭回答得無比認真。
“不論是誰走在我之前,我都會這麼做。”
溫柔的桃花眼倒映出對面人的表情,清澈而坦誠。
【安德烈娅】為之晃神。
倏地,她别開視線。
“我可不覺得你擡得動我。”
輕快的語氣,仿佛之前的幾句全是玩笑話。
顔辭笑而不語。
管家先生隻是默默注視。
——
三個人重新回到廚房。
“我覺得下一個就是我了。”
沉默了太久,【羅賓】像是剛剛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歇,甚至好像放松了許多。
這種狀态……顔辭在許多“認命”的人身上看過。
“為什麼這麼說?”
她試圖弄清【羅賓】跟那些人是不是一樣的心理。
“早點結束也好。”
管家明明笑着,卻眉眼低沉。
“再往後……就太煎熬了。”
“我以為我很快就會死掉的。”
“或許您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平庸。”
‘還是自卑吧。’
或許,【羅賓】總是那個毫無存在感的人,從來不被人關注。
他似乎總愛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想,卻又不敢嘗試抗争、改變。
他大概從來都沒有意識到,沒有存在感也是一種天賦。
“我很難捕捉到您的行蹤,您可能不知道這有多厲害。”
“……謝謝。”
【羅賓】隻回了一下笑,随後繼續他的工作。
“好悲觀,就這麼認輸了?”
【安德烈娅】的話,與其說是嘲諷,不如說是促狹。
“也沒那麼重要吧。”
管家倒顯出一種卸下重擔後的輕松。
“很高興認識你。”
他的目光指向顔辭。
顔辭不是第一次得到其他玩家的正面評價。
不如說,顔辭甚少得到其他玩家的負面評價。
‘啧,更愧疚了。’
她隻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
那就如他所願,給他個痛快吧。
顔辭彎彎眉眼。
“我又沒有告訴過你一件事?”
【安德烈娅】突然插話。
“?”
顔辭側眸,投以困惑的目光。
“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首領女士破天荒露出算得上燦爛的笑容。
顔辭:???
‘當我打出這個問号,不是我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這已經是她第多少次出現這種想法了?
“……謝謝?”
‘逃不過了。’
她瞥了一眼攝像頭。
‘絕對要被“惡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