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林小姐。”

走進小活動室，迎面便是一聲問候。

林俐點點頭。

……不對，她今天的搭檔是顔辭，不是魏萦歌，她不該這麼冷淡。

昨天跟魏萦歌唇槍舌劍的那兩小時還停留在回憶裡，隻是那時的情緒已經淡下來了。

“早安。”

直到落座，她才匆匆忙忙補下這句回複。

“這身裙子很襯您。”

對面的女生唇角帶着淺淺的笑，比起上個副本的溫柔，現在更偏向于禮節。

林俐下意識低頭，重新檢查自己的着裝。

一字領連衣長裙，外搭短外套，頭發……現在拿鏡子出來看發型肯定不妥。

果然還是上個副本那樣工裝配低馬尾省心一點。

“今天挽發很成功。”

對面人投來贊許的目光。

林俐想起上個副本對方幫自己挽頭發。

“……謝謝。”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這種情況太少了，她從沒設想過要是有人誇她的着裝她該怎麼回應。

盯着流程沉默許久，林俐忽地想起來，她明明可以順勢回一句“你的裙子很漂亮”。

‘算了。’

現在突然這麼說，會很尴尬吧。

“開始？”

顔辭擡腕，指指電子表上的時間。

“嗯。”

“各位觀衆朋友，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大家好。”

看來雙方都已經熟悉好流程了。

“顔辭。”

“林俐。”

顔辭輕輕揚起嘴角，加深一開始的笑容。

“聰明林俐？”

顯然是在調侃她名字的諧音。

林俐回敬過去。

“顔辭犀利。”

相視一笑。

兩個諧音名，确實很有意思。

說起來，還有一個“秦儉”呢。

林俐确實聰明伶俐。

顔辭也确實言辭犀利。

秦儉呢？勤儉節約嗎？

“果然人如其名。”

顔辭低下頭，抿了一口茶水。

‘……不。’

林俐的名字，本來不是這個。

她……

‘不該說的。’

可是為什麼，對上那雙桃花眼，她會莫名其妙想要傾訴？

‘說吧。’

反正那些往事已經影響不到她了。

她隻是……想說而已。

“最開始，我的名字不是‘俐’。”

女生低頭，沒盤起來的側發自耳後滑至臉頰。

“是‘罹’。”

“‘罹患’的‘罹’。”

這可不是什麼好名字。

誰會想自己多災多難？

“為什麼呢？”

沒感覺出同情或者憐憫。

顔辭的聲音很平淡，仿佛隻是想知道原因。

“大概……他們本就不想我活下去吧。”

她為什麼會跟她說這麼多？

她在渴望對方的憐憫？

怎麼可能？

出乎意料，對方給出的回答不是安慰。

“給你登記名字的工作人員，一定是個很善良的人吧。”

林俐下意識擡眸，撞入那雙眼。

“瞧，TA給你起了個多好的名字。

“——聰明的林俐小姐。”

如果那時候有人能對她說這麼一句話，她是不是會早早地去檢查身體？

這樣是不是就……

‘不，沒有如果。’

林俐想揭過這個話題了。

“那你的名字呢？”

諧音？那未免也太敷衍了。

“是我的至親精挑細選出來的。”

依舊是很平淡的語氣。

林俐沒從這句話中感受到炫耀的意思，反而察覺到一絲落寞。

“……隻是很巧，我的名字對上了‘辭别’的意思。”

她的唇角還是上揚的。

“我小時候最常做的遊戲，就是對着鏡子，将自己的五官拆分，拼出兩張臉——

“以此構建我父母的模樣。”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哪怕隻是祖父的隻言片語我也能認識到。

“哪怕我從未見過他們。”

平平淡淡的落寞。

林俐甚至沒感覺出悲傷。

……是她的共情能力已經差得她難以想象了嗎？

“抱歉……”

“不用道歉。”

兩雙眼眸相對。

“我像是介意的樣子嗎？”

林俐觀察來觀察去。

好吧，确實不像。

甚至給她一種她在撒謊賣慘的感覺。

隻是類似的感覺，她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開始遊戲？”

“嗯，我們抽到的是什麼來着？”

“你畫我猜。”

“嗯，好，你畫，我猜。”

——

“第一個詞……五個字，一個副本的名字。”

林俐能直接說出來的信息到此為止。

她開始在報紙上繪畫。

紅色筆畫出一個圓，接在圓下的三角形，接在三角形上的幾根線……一個，火柴人？

接下來，她拿藍色筆畫了一個小而扁的橢圓，連在一起的弧線……這是，小飛蟲？

她如法炮制畫了好些“小飛蟲”在火柴人周圍。

最後，她換了一支黃色筆，在火柴人手邊落下一根粗而長的線。

畫到這裡，林俐蓋上筆蓋，将畫紙翻轉，推到顔辭面前。

顔辭細細審視火柴人，絞盡腦汁，無意間瞥過林俐。

女生看似低頭盯着畫筆，實際上餘光一直落在她的表情上。

顔辭：……何苦這麼為難我。

‘什麼副本是這個樣子的？’

她快要繃不住表情了。

五分鐘過去，限定時間到了。

林俐：“猜出來了嗎？”

女生淡淡的表情似乎透露出期待。

顔辭：“對不起。”

恕她眼拙，真的看不出來。

“……這是女爵的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