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白謙沒明白妻子的意思,隻道,“娘的意思,隻怕還要大嫂出面,少不得要與景川侯府掰扯一番。”兩家隻差明面上換過婚書,如今自家卻突然反悔,難道要中宮替自家開脫?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細想起來,景川侯府在這幾件事裡,居然還是影響最小的。
張氏不由有幾分振奮,“既兩家當時尚未明言,不若便這麼囫囵着,婚事依舊做定,隻說是咱們托了兄長,為琬姐兒說的親事。”張氏打的是這個主意,也難怪她聽婆婆說完那番話之後沒有言語,原是想着這個。
二老爺不由睜大雙眼,“這也太不體面些……”隻說不體面,并沒有否認與景川侯府結親的好處。
兄長宣甯侯雖未明言,但任誰都能看出來,他這樣奔走交際,為的隻能是自己的女兒。
哪裡有為隔房的侄女這樣費心盡力的?
白謙并未反駁妻子的提議,可見他對此還是動心的。隻是還有些猶豫,“隻确實不好與景川侯府分說。”
張氏也不由動了氣,“難道我的女兒還配不上景川侯世子?”張氏同樣出身勳貴,是已故汝南伯最小的嫡出女兒。汝南伯太夫人如今尚在世,張氏便是回娘家,也是坐首席的。
白謙不由犯難,“景川侯瞧中的是兄長,是侯府,并非咱們……”景川侯是看重宣甯侯府在老牌勳貴中的地位,因此才願意和宣甯侯府結成姻親。
對景川侯而言,哪怕是在宣甯侯的女兒裡換一個人,也比和二房結親強。
另一邊,崔氏也是這樣和婆婆徐氏說的。
“雖有中宮旨意,但景川侯府着實不差,若就此和景川侯交惡,倒為不美。瓊姐兒的八字是靈華真人親自批的,又是侯爺的女兒,咱們多置辦些嫁妝,我再請惠國公夫人做媒人,景川侯夫人必會同意。”景川侯同意和宣甯侯府結親為的是什麼?還不是打進老牌勳貴的圈子?
景川侯府再往下一代,就是伯爵了,隻怕兩三代之後,是不是勳貴也很難說了。
是以現在在老牌勳貴圈子裡打開局面,對景川侯府而言是頭等大事。
崔氏這是在用自己的人情給白瓊做保,畢竟靈華真人的話比不上聖旨。景川侯也不是傻子,僅憑八字就肯許下世子的婚事。再怎麼樣未來侯府交到世子手裡,世子夫人也是超品的伯夫人。除非是看到實打實的好處,不但景川侯夫婦是不會點頭的。
說完白瓊的八字,崔氏又把白瓊方才在内室的表現說了一遍,“這孩子是個心裡有數的,遇事也沒亂了手腳。那會子兒媳在裡間,外間全是瓊姐兒一個人在周旋。便是這副心性,已經足夠擔得起一份家業了。”崔氏的話有鄒嬷嬷從旁佐證,徐氏也不由考慮起來。
和景川侯府一拍兩散是最不劃算的做法,京中不乏有為婚事結仇的人家,老死不相往來都算是輕的。就怕為這個在朝上鬧起來,一家若是豁的出去,另一家怎麼樣也會受損的。
絕婚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徐氏也猶豫起來,她以往對這個最小的孫女兒并不了解,隻知道這孩子是個省心的。白瓊小時候是吳姨娘自己帶,等吳姨娘去了,白瓊又把碧映閣打理的井井有條,沒讓崔氏操一點兒心。
所以徐氏對白瓊的印象并不深刻,她并不像白瑞那樣受親爹宣甯侯看重,也不像白珩那樣,事事有崔氏料理。
徐氏望了兒媳一眼,她了解這個兒媳,一旦開口,那就是拿定了主意。她并不反對白瓊接下這門婚事,至少看着不是個糊塗性子。老太太這樣動怒,一半是為兒子,一半是為大孫女兒的行事。
哪裡有為素未謀面的男子頂撞親爹的?
老太太經過多少事?心裡也在嘀咕,大孫女莫不是讓魇着了?
可這話也不好對兒媳明說,瑞丫頭看着分明是個明白模樣。
“你有這樣的打算,過後對你家老爺講。”老太太瞧得分明,這婚事是宣甯侯自家尋來的,便是要換人,也得宣甯侯自家點頭。
崔氏微微颔首,她也是這個打算。隻是要等侯爺痊愈,不然眼下正是将養的關頭,侯爺情緒不能再有起伏了。
那廂張氏卻含了一口氣,對丈夫道,“細論起來,咱們家琬姐兒出身也不差,你也是婆婆親生的,隻身上沒擔差事。我是汝南伯的女兒,雖我們家沒有丹書鐵券,但也是世襲的伯爵。”别看眼下景川侯府比汝南伯府高一等,再往下傳一代,兩家那可就是平起平坐了。
原來白謙還是覺得不妥,不願意在這之後往大哥那裡說項。“若是沒有緣分倒也罷了,咱們往後尋更好的就是。”二房倒沒想過這時候就去為女兒說項,兩人也知輕重。隻白謙覺得這事終究不美,便想勸妻子打消這個念頭。
就像他們夫婦一樣,雖未承爵,但日子不也是照樣過嘛?
然而這話無法說服張氏,眼看着一門好親近在眼前,這讓張氏如何割舍得下。
“若是往常,我必不開這個口,可如今機會正在眼前,不試上一試,我怎能甘心?”張氏打定主意,既丈夫不願,那她自往大嫂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