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除了有些疲倦外,沒有任何異常。
怎麼會,他明明記得......
顧朝弋捂着額頭,困惑不已,浴室門在此時被打開,沈韫鼻青臉腫地被兩個黑色西裝的男人架出來,他險些沒有認出來。
三人之後,是顧朝弋的父親顧天庸和母親柳元斐,兩人皆是一副兇狠模樣,看到顧朝弋醒來,又霎時變了臉色。
柳元斐大步朝他跑過來,淚眼婆娑,“一一!我的寶貝!媽媽來晚了!”
顧朝弋被她緊緊抱進懷中,他推開她肩膀,問:“怎麼回事兒?”
開口,聲音沙啞的不像話,柳元斐的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臉上全是心疼。
“我們家寶貝怎麼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她一個眼神示意,顧天庸狠狠地踹向沈韫下、體,沈韫哀嚎一聲,又低頭昏死過去。
顧天庸:“這件事不會那麼輕易結束的,别墅的人都被控制住了,一一,你先跟我們回家,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
“那個遠……”顧朝弋忽然發現他根本不知道鹿遠姓什麼,一時間有些頭疼,皺眉道,“有個叫什麼遠的,你們留下來,我自己處理,遠方的遠。”
“怎麼,他打過你嗎,一一你放心,爸爸肯定——”
“别打他!也别動他,完好無損地帶到我面前。”
顧天庸眼中閃過一絲異樣:“行。”
兩人合力将顧朝弋扶起來,雖然顧朝弋說了不需要他們扶着,但兩人還是死死抓着他,他一拒絕,柳元斐就要淚灑當場。
無奈之下,顧朝弋隻能任由他們一左一右攙扶着,從三樓到别墅門口,一路看完了這間别墅的全貌,院外停着十幾輛車,一眼望不到頭,沈韫請來的保镖全被壓制住,慌張又不可思議地仰望着他。
沒看到熟悉的面孔,顧朝弋收回目光,鑽進車裡,眉頭緊擰。
他跑了?
他又跑了。
顧朝弋沒由來地憤怒,明明他們前不久才有了肌膚之親,那個人不該老老實實地等他醒來跟他解釋嗎?
他為什麼要離開?
顧朝弋沉默半路,突然開口,“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沈韫的手機給我們發了短信。”
“沈韫?”
顧朝弋思考片刻,反應過來應該是鹿遠做的。
他忽然笑起來,笑中滿是諷刺的意味。
當顧朝弋全身無力,眼睜睜看着沈韫進門的時候,他恨不得殺了他,腦海中一遍遍回想着鹿遠送飯時的異樣神色,恨意滔天。
還從沒有人敢這樣算計他愚弄他,顧朝弋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然而後來看到鹿遠闖進來打暈沈韫,他又那麼輕易地原諒了他,理智因藥物作用燃燒殆盡的時候,他在鹿遠身上感受到令人心安的溫度。
顧朝弋心想,就算鹿遠處心積慮地接近他是為了完成沈韫給他的任務,但為了嘉獎他能夠折返回來救他的勇氣,顧朝弋決定原諒他。
可沒想到鹿遠居然這麼膽小,睡完他就這麼跑了。
他到底想要什麼?!
顧朝弋握緊拳頭,目光幽森地看向車窗外。
窗外重疊的樹影逐漸變成了他熟悉的高樓大廈,燈紅酒綠,廣闊的空間意味着他恢複了自由。
可不知為什麼,他的心好像在留在那間窄小昏暗的卧室,悶悶的,充斥着不知名的情緒,令人煩躁。
*
顧朝弋回去的第二天,顧天庸的人已經将别墅所有的相關人員都摸查了一遍,帶回了他丢失的手機,和一份厚厚的調查報告。
顧朝弋粗略地翻了翻,眉頭深深皺起。
“你是說那些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顧天庸的秘書金鎮回答:“是的,沈韫對外宣稱您是他的弟弟,有精神疾病需要靜養,所有人的口徑相當一緻。而且别墅裡的傭人都是最新更換的,他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您的長相,在雇傭時沒有簽訂合同,薪水也全部用現金發放,相關的記錄調查起來有一定難度。”
“我要找的那個人也沒找到嗎?”
“很抱歉,少爺,别墅的監控記錄全部被删除,我們調取了附近的監控,雖然出入的車輛并不多,但是這些車主中并沒有帶遠字的,其他的還在排查中。”
顧朝弋将報告扔到一邊,“也就是說找不到那個人了?”
金鎮低頭,“我們還在尋找中,不過他們對于沈韫的違法行為并不知情,沒辦法進行處罰。”
“我沒說要處罰他們。”顧朝弋略顯煩躁,手機上的消息一條條彈出來,更是讓他覺得心煩,“你們繼續查吧,一定要找到他。”
“是。”
直到晚上顧朝弋才打開手機,跟家裡幾位老人報平安之後,他一條條删除V信裡面的消息。
他被沈韫綁架的事情隻有父母知道,連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沒有告知,身邊的朋友也無人知曉,隻當他是出國遊玩歸來。
高中大學的同學群,朋友群裡都在讨論沈韫失蹤的事情,說見到警察出入沈家,而沈韫向來喜歡做東設宴,這兩天也不在群裡說話了。
怕是連沈家都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知道他惹上了顧家,沈韫父親也不敢插手此事。
有幾個親近的朋友問到顧朝弋這裡,他沒有回複,看着那些熟悉的頭像和關切的話語,顧朝弋想到從前沈韫也是這樣以他好友自居,字句之間隐藏的都是龌龊心思。
顧朝弋胃中突然一陣翻湧,在衛生間幹嘔許久,五髒六腑都似乎要被撕扯出來,卻隻吐出了酸水。
顧朝弋掬起涼水洗臉,恍惚間聽到鹿遠的聲音:“顧先生,您沒事吧?”
他扭頭望去,身後空無一人,卧房外傳來柳元斐擔憂的聲音:“一一,你還好嗎?你爸給你約了全身檢查,一一?”
顧朝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望着鏡中自己蒼白憔悴的臉頰,竟比被囚禁時還要滄桑。
比起全身檢查,他或許更需要一個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