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打撈起的死屍沒能在宮中引起重視,僅一上午的功夫衆人便把此事給忘了,反而虞貴妃失憶之事很快傳遍後宮,引起軒然大波。
貴妃失憶,嘉興帝當如何?
打探後,才知嘉興帝昨夜便去了西宮,待至今早五更天才離去,帝妃二人似是和好為初。嫔妃們雖驚詫也習以為常,紛紛描眉撲粉,精心裝扮,帶着禮品前往西宮。
明面上雖是去探望虞貴妃,實則私心希望自己能在皇上面前讨個好印象,好日後能得他青睐獲得恩寵。
可惜期望總會落空,嘉興帝和虞貴妃前腳剛走,後腳蔣丞便帶着錦衣衛把西宮給封禁了。
一時間,西宮門外皆圍着冷面肅然的錦衣衛,她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之女,哪曾見過這場面,後怕之餘,嫔妃們隻好悻悻然的打道回府。
又過了兩日……
春日午陽,明媚照人。長甯宮外,姚貴嫔帶着貼身婢女在宮門長跪不起,磕頭謝罪。
“皇上,嫔妾父親是冤枉的,求您饒父親不死。”
昨夜姚貴嫔接到家中來信,才知姚家身陷貪墨風波,姚父被關押進了慎刑司,等待審查。她不得寵在宮中也是人言微輕,走投無路之下隻能來求嘉興帝網開一面。
她找人打聽後,才知嘉興帝根本就不在乾清宮午歇,今早下朝後便帶着虞貴妃去禦花園賞冬梅,現下已在回長甯宮的路上。
“皇上,父親年事已高受不得宮刑,求您饒過嫔妾的父親。”姚貴嫔已在宮門外跪了半個時辰,可依舊不見帝影。
蹙眉之時,遠處的帝王儀仗正浩浩蕩蕩行來。
姚貴嫔姚蔓蔓眉色一喜,眼淚速然含眶,楚楚可憐的跪地哀求。
每說完一句話便重重的往地上一磕。
虞清音剛下帝攆便見宮門前的佳人跪在地上朝太子哥哥聲聲哀求,額頭上已是一片通紅的印迹。
她有些于心不忍拉住啟宴的衣袖,怯聲:“太……宴哥哥,你先讓這位姑娘起身吧。”太子哥哥說了在外人面前不能那樣叫他。
姚蔓蔓聽到那句姑娘,眸色倏然一怔。這虞貴妃當真沒了記憶,竟連她也不記得了。
她進宮時年輕氣傲,與當時聖寵的虞貴妃有過過節,自那之後虞貴妃每次見她都視她于空物。
可如今失憶後的虞貴妃卻在幫她說話?
她突然有些不習慣。
“皇上,求您看在家父多年都為天雍效勞的份上,饒他一命。”姚蔓蔓趁此機會趕忙替父請求。
啟宴聽了姚貴嫔所說的話,眸色微涼,冷嗤一聲。
側過身低眸的那刻便撞進虞清音那雙澄澈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眸,他頓了頓,随即勾唇淺笑,溫言道:“你先回宮,朕一會便來陪你。”
虞清音還沒反應,姚蔓蔓倒先心裡直冒酸水,說不嫉妒那都是騙人的。
明明她們是同一天入宮的,虞貴妃卻能得皇上寵愛,而她們卻連見皇上一面都成了難事。
怎能甘心。
虞清音看了看姚貴嫔,又看了看啟宴,而後彎下眉眼點頭:“好,我去裡面等宴哥哥。”
待虞清音進入長甯宮後,啟宴才收回目光斜倪着跪在地上的姚貴嫔,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嘉興帝開口的問責才冷的讓她發顫。
“朕未宣告前廷,你是如何得知?又或者朕的身邊你們安插了多少人?”
啟宴向來最厭惡前朝的大臣與後宮的嫔妃私交通宮,擅自議論朝堂之事。
“嫔妾不敢!”
九五至尊的聲音帶着不怒自威的壓迫,姚蔓蔓顫抖着身子伏低垂首,寒意從頭到腳侵入,她惶恐:“嫔妾……嫔妾隻是關心家父,才得知父親近日的遭遇,别的嫔妾什麼也不知曉!”
姚父被關押,姚蔓蔓心急之下才一時忘了後宮不得幹政亦不能插手朝堂之事。
啟宴聽了她的說辭隻是冷笑一聲,心裡盤算着下一步該怎樣清理後宮。
“你父親是不是冤枉的,朕自有定奪。”
“高成玉,送姚貴嫔回雲岚殿。”
啟宴撂下這句話,也不管姚貴嫔的哀求,擡腳便踏進了長甯宮。
“皇上……”姚貴嫔不甘,起身往前跑去試圖抓住嘉興帝的一片衣角,剛跑兩步便被宮人們攔了下來。
“皇上,求您饒恕嫔妾的父親,皇上……”
姚蔓蔓哭喊着,眼睜睜的看着嘉興帝的身影越來越遠,直至她明白了皇上意已決,他父親恐是沒了希望。
高成玉在一旁站了一會,才慢慢悠悠的走上前:“貴嫔娘娘回去吧,莫要再惹怒皇上。”
貪墨乃是死罪,皇上沒牽連姚貴嫔那是他寬容大量。
姚蔓蔓側頭,見高成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低聲哀求:“高公公,您幫幫我,隻要能救家父您要什麼我都給你?”
她深知父親是姚家的根基,若他倒了,那她在宮中的境遇隻會比現在還難。
又或許她也會像那些奴才無聲無息的死去。
高成玉一聽立刻冷下臉:“奴才當擔不起,貴嫔娘娘還是好自為之。”
他說完立即吩咐宮人把姚蔓蔓給送回雲岚殿,轉身也進入了長甯宮。
長甯宮内栽種了許多品像極好的花,隻因失憶前的虞清音喜歡,是故每年進貢的花,嘉興帝都會将它賞賜給長甯宮和慈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