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嘉興帝還移植了幾顆果樹種在長甯宮,然,存活下來的隻有牆角的那棵石榴樹和院中的兩棵桃樹。
才二月的天,院中的桃樹便都開花了。一路走來,桃花飄落至她們身上,虞清音心不在焉。
錦書自從進門後那嘴就沒停過,好不容易嘉興帝沒在身邊,她當然要給貴妃娘娘說起曾經的往事。
虞清音聽後,緘默了一會,問她:“我如今是貴妃娘娘,太子哥哥也登基成了皇上。那方才哪位姑娘也是太子哥哥的妃嫔?”
在她現有的記憶裡,啟宴還是那個不近女色又驚才風逸的太子殿下,沒曾想醒來都變了。
錦書沒多想,點點頭扳着指頭數了起來:“是,宮裡除了姚貴嫔,還有李美人,葉昭儀,劉婕妤,玉貴人……不過娘娘放心,她們都不及娘娘的地位和恩寵。”
皇上這人雖對她家娘娘是冷淡了些,但好在鮮少寵幸别的嫔妃,一個月裡基本都宿在貴妃娘娘宮中。
虞清音聽錦書說完後,眸中的光一點點黯淡下來,低語着:“原來太子哥哥的身邊不止我一個人。”
她坦然接受了她失憶的事實,也知曉如今的太子哥哥已貴為皇上,三宮六院自不會少。可當她聽到錦書的所言後,心口仍會湧起一陣難以抑制地酸楚。
不想讓錦書發現,她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娘娘,你走慢點。”
錦書追了上去,擡眸便撞見貴妃娘娘那雙黯然失色的眼眸,她反應過來後悔莫及,意識到自己是說錯了話,轉而又說起旁的有趣的往事,至于陸公子之事錦書則閉口不談。
當然,皇上也不許她在貴妃娘娘面前提及陸公子。
抛開那些令她傷心的往事,錦書基本上都說了出來,包括她在定國公府長大的經曆,隻是說了那麼多,虞清音還是一點也想不起。
“對不起錦書,我……”還是想不起。
她雪亮的杏眸裡滿是澄澈茫然,錦書不由暗歎一聲。
“娘娘想不起便不想了,奴婢去給你泡壺花茶。”錦書的确很想貴妃娘娘恢複記憶,但見她蹙眉痛苦時,還是覺得她身子更重要。
茶沒喝到,她倒先泛起了困,于是屏退下人,脫了鞋襪上了床榻,興許是腦袋還沒好的緣故,她一沾床就睡了,連床幔都來不及放下。
錦書回來後見貴妃娘娘已睡下,她把茶水放至桌上,輕手輕腳的解下隔間的紗簾退了出去。她剛關上房門便聽見有腳步聲,回頭就見嘉興帝的人站在她身後。
“皇……皇上金安!”
吓得錦書慌不疊地張着嘴跪下問安,隻是她聲音輕的聞不可聞,生怕吵醒屋内睡着的人。
“怎的關上房門?”啟宴蹙眉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
錦書低頭屏息回道:“貴妃娘娘身子乏了,如今已歇下了,皇上……”還是改日再來。
“你先下去。”啟宴若有所思,打斷她。
“是。”錦書雖不放心貴妃娘娘,但到底不敢忤逆嘉興帝,隻思慮一瞬,便低着頭行禮退了下去。
房門被輕輕從外推開,午時的陽光随着男人的踏入一同湧進昏暗的内室,燭火搖曳,把男人本就颀長的身影拉的更長。
啟宴掀開隔間的紗帳徑直走了進去,待走到榻前,這才低頭去看虞清音。
她側卧着蜷縮在床頭,黛眉微擰,唇色發白,雙手緊握被褥似是睡得并不安甯。
湖面,笑聲,落水掙紮的她。
好冷……
冰冷刺骨的湖水不斷鑽入她的身體,讓她沒了掙紮的力氣,她絕望的看着岸邊上的人影,慢慢沉入湖底。
阿娘,哥哥,音音好困,音音想要睡覺……
在她即将沉入湖水時,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出了湖面。
“别睡,我帶你上去!”
是誰?是誰救了她?為什麼她什麼也看不清?
……
啟宴一直盯着她,看清她額頭不停冒出的細汗,他神色凝重的坐在床沿擡手撫平她緊皺的眉頭,輕喚她。
“貴妃……”
“音音……”
“虞清音?”
聲音好熟悉……是……
是啟宴,是太子哥哥。
他把她從窒息的湖水中給拉了出來。
一道白光閃現,虞清音緩慢又艱難地掀開了雙眼,待看清眼前之人真的是啟宴後,她倏然起身緊緊環上他的脖頸,不斷往他懷中縮去。
她還在害怕,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微微顫抖,方才夢中的窒息感真實的可怕。
啟宴愣了一瞬,雙臂在空中停了好一會兒,才收緊回抱,将嬌小的她攬入懷中,擡手輕拍着她的後背,溫聲安慰。
“别怕,隻是夢魇。”
“朕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