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池出來後的虞清音顯然已疲憊不堪,再無力應對生氣的皇上,索性自暴自棄走向寝殿,再不在他眼前晃悠。
于浴池門前等候的錦書見她出來後,趕忙迎了上去,“娘娘,皇上他……”
“皇上還沒氣消?”虞清音歎了口氣,沒等錦書說完就脫口而出。
誰說隻有女子氣性大了?這男子不是也挺大的,這都一早上了,還不見他消氣。
況且她也沒做錯什麼。
誰知錦書卻搖着頭,低聲道:“皇上說娘娘明日就要出宮了,叫奴婢來問娘娘還需準備些什麼?”
出宮?
她怎的将這事給忘了。
虞清音微翹的長睫一顫,水潤的眼眸裡閃起一抹亮光,臉上也綻放出好看的笑顔,她停下腳步,側身問她,“皇上在哪?”
看來,皇上已經不生氣了,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美人一笑,自是奪目耀眼。
即便日日跟在身邊,錦書還是會被她的笑容給晃暈,她眼中浮現驚豔之色,木愣愣的開口,“皇上在前殿處理政務,這會恐怕……”正與大人們商讨明日之事。
隻聽了半句,虞清音就撂下錦書轉過身,疾步朝前殿走去。待她走遠後錦書才回神來慌張地追了上去,“娘娘,娘娘,你等等奴婢啊!”
跟在錦書身邊的宮人也一并跟了上去。
風過之處,窗棂外的梨花樹便會搖曳生姿,如雪般的梨花順勢飛進殿内,飄落在任何地方。
一片梨花輕輕落在桌上,龍椅上的嘉興帝擱下筆,面色沉靜的凝着桌前肅然站立的三人,緩聲道:“朕與貴妃出宮,朝中已有幾位大臣知曉,恐會引起不滿。”
“若他們紛紛上書進谏,朕出宮後,蔣大人與虞世子持此聖旨讓太後出面。”
聞言,蔣丞上前接過,與虞朝微微躬身,道:“臣遵旨。”
吩咐完兩人,啟宴又看向宋書遇,沉聲道:“此去惠州途經水路,恐會遭遇埋伏,貴妃身子嬌弱受不得驚吓,你們務必多派些人保護好她。”
宋書遇單膝跪地,拱手道:“臣定當竭盡全力保護好皇上和貴妃娘娘。”
啟宴微點頭朝蔣丞和宋書遇道,視線又看向虞朝,“你們二人先下去吧,世子留下。”
他們走後,四周一下靜寂,半開的窗戶又飄落進一地梨花。
啟宴從龍椅上起身,越過書桌緩緩走進他身旁,将手中的兵符赫然放在虞朝眼前,“這是當年從你父親手中收回的兵符,朕今日将他還給你。”
虞朝看着眼前的兵符,神色下一瞬的驚愕,他雙唇微張,擡首眼神疑雲的看向嘉興帝。
啟宴見此,将兵符塞在他的手中,沉聲向他剖腹明心,“阿朝,你與朕共事多年,朕怎會不知你心中所想。然葉家到底功望過高,近年在朝中也愈發嚣張,漸籠人心,就連朕也不得不受限于葉家。朕讓你娶葉家二小姐實乃是權宜之計。你放心,待這事過後朕自會為你與陳家小姐賜婚。”
虞朝聽後心中五味參雜,握在手裡的兵符也沉重無比。
皇上說得他怎會不明白。
隻是事關虞家,事關妹妹,虞朝也得好好想想。
沉默幾瞬,啟宴見他還是不肯答複,薄唇微張,輕言道:“朕等你答複。”
虞朝單膝跪地,行禮退了下去,“臣告退。”
……
虞清音到前殿時,正好看見蔣丞和宋書遇從台階上下來,兩人也看見了她,皆避身向她行禮,“貴妃娘娘。”
她擡眸看向二人,點頭回道:“蔣大人,宋大人。”
兩人避身讓過,虞清音緩緩上了台階,與兩人擦身而過時,宋書遇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提醒她,“娘娘,虞世子正在裡面。”
哥哥?
虞清音笑着向他道謝,“謝謝宋大人。”
人走後,蔣丞那雙鋒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宋書遇身上,看了看,最終什麼也沒說,邁着長腿走了。
留下宋書遇不明所以,他那是什麼眼神?他不就是好心的提醒一下,怎麼了?
見人走遠,他又追上去,“蔣羅刹,你等等,我與話與你交代。”
—
虞朝從裡出來時恰巧撞上要踏進的虞清音,她輕輕擡眸,便能看到她眼裡那藏不住見到他的欣喜。
君臣有别,虞朝還是向她行了禮,虞清音雖不願也知宮中規矩,在他後趕忙将他拉到一邊,低聲詢問。
“哥哥你怎的進宮了?”
虞朝眼神微微一動,低垂着眼目光柔和的看着妹妹,“哥哥聽說你明日就要出宮,想着今日來看看你。”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虞清音好似從他臉上看到了擔憂,彎唇向他保證道:“哥哥你就放心好了,有皇上在,他定會保護好我的。”
虞朝沒再說什麼,從懷中拿出一支精緻漂亮的梅花木簪。
他攤開她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中,瞧着她澄清的眸子,不放心的囑咐道:“阿音,保護好自己。我與父親、母親還等着你回來。”
她還不知宮外會有如何險境,卻放心的将自己的安危全權交于一個男人,一個城府極深的皇帝。
虞朝不忍對她坦言相告,讓她眼中的星光再次黯淡,隻能教她拿起武器,一點點刺向敵人,給她留條退路。
“這木簪鋒利卻不傷己,你将她帶于身上,若遇危險就将它拔出刺向旁敵人,可保自己一命。”
上次見過她後,虞朝回府後就找人打造了一把适合她的武器,這木簪雖看似普通,實則内裡藏着一把利刃。
保她,足矣。
虞清音眨着眼,聽得一頭霧水,卻還是緊緊拿着木簪,乖乖向虞朝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