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姑娘朝裡望去,便見衛世子扶額靠在木椅上,似是醉了?她一把推開小厮的手,不顧他的勸阻也要朝裡走去。
這般好的機會,她如何能錯過?
小厮見她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搖頭歎道:“世子發怒旁人可難以承受,這綠柳姑娘怕是到頭了。”
她平日裡就慣會纏在世子身邊,世子擡舉縣令自然也對她多兩分悅色,如今她這般做派,連他也瞧不上半分。
小厮轉身踏出雅間,順手将門帶上,也不敢走遠,就候在門口等世子再次吩咐。
綠柳走進後,看到窗邊阖眸養神的世子,瞬間計上心來。
她先走到桌前沏了杯熱茶,再從腰間拿出早備好的迷情香悄悄地灑進茶水裡,無色無味,難以察覺。
她又将胸前的領子往下拉低,露出飽滿嫩白的渾圓,待做完這一切後才端着茶水,慢悠悠的靠近他,跪侍在他腳邊,聲音捏地柔柔媚媚,“世子,奴給你沏了一杯茶,喝完便不會頭疼了。”
木椅上的衛盛安倏然睜開眼睛,那雙含情鳳眸懶懶散散的看向腳邊的女子,不鹹不淡道:“喜歡我?”
綠柳一愣,沒曾想世子竟與她搭起了話,她内心欣喜若狂,面上卻裝作一副嬌羞樣,掩嘴輕笑道:“世子還不知奴嗎?”
知?便是知曉了才問她,如今看來她也沒讓他失望,還是這般貪得無厭。
衛盛安嘴角勾起譏諷的笑意,面上瞧着裝腔作勢的她,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嫌棄,慢悠悠說道:“喜歡什麼?是我的權勢、地位、錢财、還是我?”
綠柳沒想到世子會這般直言,心下不免有些發怵,但還是揚起笑臉盈盈說道:“奴喜歡的當然是世子啊。”
見世子瞧着她一言不發,綠柳咬唇下了決心,倏然将外衫解下,向他示表誠心,“世子若不信可以懲罰奴家,奴家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隻要攀附上世子,縣令那個老不死的她就不用在服侍了。
綠柳賭上了前途,賭上了尊嚴,卻唯獨沒想到世子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主。
衛盛安的目光緩緩從腳邊的女子身上移開,又落在窗台上,眼裡似是沒有焦點,像是在看窗台上停留的麻雀,又像是在看外街匆匆行走到路人。
世子不說話綠柳愈發不安,衛盛安卻慢悠悠的擡手,命令道:“遞上來。”
綠柳按耐住興奮的喜悅,緩緩起身,歡歡喜喜的将茶水遞了上去,殷勤道:“世子,讓奴來伺候你吧。”
衛盛安眸色一冷,避開她的手,反手捏住她的手腕,綠柳一驚,手一抖,茶水全部倒在她身上。
衛盛安推開她,起身,冷聲諷刺道:“憑你也配?”
“你一個縣令身邊的玩物,有什麼資格碰本世子。”
原來,他都知道。
熱茶雖不滾燙,但卻帶有淩辱意味,曉是臉皮夠厚的綠柳在這一刻也覺得羞愧難當,她慘白着一張臉,默默落下了眼淚。
若非她家道中落,無依可靠,她怎會淪落到方縣令的手中,成為沒名沒分的通房丫頭。
瞧着他漠然的臉色,綠柳來不及放聲大哭,立即跪地磕頭向他求饒。
“是奴的錯,是奴的錯。望世子開恩,望世子開恩。”
如今她不敢在對他有何想法了。
“告訴你們縣令,别再往我身邊塞人,否則我不介意将你們都送去花樓。”衛盛安警告完,邁着長腿就向門口走去。
門口的小厮早聽見了屋裡的動靜,一邊搖頭歎息,一邊惴惴不安。
這綠柳姑娘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了世子,世子可不管男女,凡是惹他之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小厮愣神間,衛盛安正好從他身邊匆匆走過,他本能的朝裡間望去,便見綠柳姑娘跪在地上哭得慎是不可憐。待他反應過來時,衛盛安已走到一樓大堂,慌忙間,他哭喊着拔腿就向他奔去。
“世子你等等奴才啊。”
小厮好不容易跟上衛盛安的步伐,氣還沒喘勻,就見世子拐進小巷,顯然不是回府的道路。他心生疑惑,不敢明着問,隻能笑嘻嘻的開口,“世子,咱們不回府嗎?”
眼見他就要下雨,也不知世子還要去哪?
衛盛安不想搭理他,翕動着薄唇,道:“滾,别跟着我。”
“……”
衛盛安口吻說不上好,但也不算發怒,然小厮還是不敢再貿然跟上,停留在原地望着他決然的身影,不安心的朝他喊道。
“世子你早些回府啊,奴才讓陳嬷嬷熬好魚湯。”
但願世子去去就回。
——
他們進到客棧後,才知惠州近日人滿為患,大量外遷的外鄉人暫住在客棧裡,他們大多數都是從翼州舉家遷來,所以像他們這種帶着家丁來住客棧的也不算稀奇。
隻是客房有限,他們人多,身份特殊,到底不适合分開居住,宋書遇便提議他們租一座小院,他們一同居住。隻是比起客棧,好的小院才難尋。
幸而宋書遇能言善辯,說動客棧老闆将自家的後院騰出一間小院給他們居住。
客棧老闆本不願意,但見他們個個不凡,衣着打扮都不便宜,想着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便親自接待他們。
小院不大,是個一進四合院落,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正中央還有一個小花園呢。
東、西廂房正好能分給他們,而主院上方的正房是娘娘、皇上居住辦公的地方,至于廚房,可以将東、西耳房劃出一間來做廚房。
宋書遇看完,對這小院是滿意的。他瞥了一眼鎮定的嘉興帝,見他神色如常,似是沒有什麼意見,便開口與客棧老闆談道:“老闆,這院子我們要了。”
他又問,“這周遭都住了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