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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債主師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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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晚榭之外,月色沉靜,掩不盡兵戈肅殺之氣。流光晚榭之内,竹影紛紛,一派祥和,一局棋,兩個人相對而坐,一方面色平淡,鎮定自若,一方看上去雖是也不動聲色,細細望去,可窺見其額上冷汗連連。

一旁觀棋的一羽賜命有些沉默,他并不會同撒手慈悲一樣沖動行事,隻是望着言随的目光有些複雜。數日之前,言随與他們還曾交流過,為了師尹與度先生。數日之後,言随已坐在了師尹的對面,成為了所謂的客人。

如今的言随,已然不是無衣師尹掌下棋子,右卿接管國士林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提作了國士林學官。自然是有人不服的,然而,一場比試便打了衆多國士林學子的臉。當日,一羽賜命恰巧在場。他看着言随唇角含笑,用着溫和的語氣一一辯倒了挑釁衆人。

那抹笑意好似經過了精準的測量,至少,一羽賜命有些恍惚。

那是令一羽賜命和撒手慈悲都十分熟悉的模樣,他分明像極了師尹和度先生。

在這慈光之塔的新一代中,大抵沒有比撒手慈悲、一羽賜命、言随、劍之初他們四個更了解師尹和度先生的了,他們四個作為最親近師尹和度先生的人,本該同心向外的。

隻是,最終,他們還是站在了棋局兩側,用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對弈。

其實一切不是沒有預兆,他們都清楚總會有這一天的,撒手慈悲可以對言随不屑一顧,因為撒手慈悲始終都是站在師尹這一邊的。唯有一羽賜命,内心有些發悶,更有些迷茫。他其實從來不明白,言随到底為了什麼?

師尹說,人心貪欲,不足為奇,可果真是貪欲嗎?

蓦然一聲輕笑打破了凝滞的氣氛,無衣師尹又落一子,視線卻穩穩當當地落在了言随身上:“你的傷勢好的倒是快。”

話是這麼說,隻有他自己才清楚心中的複雜。當日,無衣師尹本意是要殢無傷殺了言随的,然而,殢無傷終究未曾如他所願。

“托師尹的福。”言随的目光看似專注棋局,心思卻異常紊亂。無衣師尹不提這句話還好,一提這句話,言随瞬間想起了當日情形。所以,那日的劍者果真是無衣師尹差遣。在無衣師尹觸目不及的地方,言随緩緩攥緊了拳,他這輩子永遠忘不了那一天,被他視若珍寶的玉佩那麼脆弱,就那樣在他眼前化為齑粉,幕後黑手是眼前之人。然而,他沒有證據,便無法證明,不然便可為無衣師尹再加一條罪名。

言随這般想着,不知不覺間,時間便過去了許久。他看了半天,也不曾想過下一子落于何處。無衣師尹也不急,左右這局棋下的時間也夠久了,他如今清閑得很,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焦急的應該另有其人才對。他甚至頗有閑心地自袖中取出一本書:“如若果真不敵,不妨回去好好學學,再來尋吾對弈。”

這便純粹是羞辱了,平心而論,言随棋藝不差,隻是每每對上無衣師尹,總是容易失去平靜。靜不下心,如何下的好一局棋?

然而,言随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本書上,這一看,不由得瞳孔緊縮,這本書的作者是……度修儀,可他分明從未見過先生寫這本書!

一瞬間,他又明白了無衣師尹的意圖,臉色有些晦暗,師尹你又在炫耀什麼呢?

言随自然不能一味退縮,更不能在無衣師尹面前認輸,他信手拈起一子,落于棋盤某處,輕聲道:“看來師尹閑居在家的确是清閑了不少。”他輕聲一笑,恍若隔世,“吾還記得往日,即鹿師叔與劍之初要見師尹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他邊說,邊搖了搖頭,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事實上,的确好笑,曾經見無衣師尹一面難如登天的人,或赴黃泉,或遠走他鄉,隻留無衣師尹一人,欲要相見,卻是隔着天塹。終究,無衣師尹還是孤家寡人。

思及此,言随面上的笑容緩緩退去,不,無衣師尹尚且還不是孤家寡人,還有一個人,他的先生,度修儀。言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的先生啊,該教人拿他怎麼辦才好呢?

陡然被言随戳中痛腳,無衣師尹的面色也有些難看,一羽賜命不由得投來擔憂的目光,方要擡腳上前,卻被無衣師尹一個手勢制止。

無衣師尹仔細打量着對面這個孩子,這個他親自帶回來的孩子,無衣師尹永遠都記得初見言随時,那如豺狼一般警惕的視線,好似下一刻便能撲上來将心懷不軌的人撕碎,哪怕他還十分弱小。

他将這匹狼帶了回來,本意是想讓随意找個地安置了,再怎樣兇猛的狼,經過數年嬌養,也會失去骨子裡的血性,淪為一匹搖尾乞憐的狗。但偏偏度修儀選了他,偏偏度修儀把這個孩子當做貨真價實的傳人傾囊相授,這匹狼終究有了與那目光相匹的能力,如今,對他伸出了利爪,步步緊逼,想要将他撕碎。

無衣師尹忽而低笑出聲,可惜了,他無衣師尹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人,隻要他想,他就會是最好的獵人。

“言随,你知道,你先生如今在觀星台如何嗎?”

他的聲音分明極淡,淡到甫才出口便随風而逝,言随險些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聽清了,卻又有刹那的不寒而栗,他莫名想起了那個清晨。言随是在整個衡島的鄙夷中苟且偷生的,後來無衣師尹救了他,用他誘哄衡島元别咬鈎,哪怕逃離衡島,他依然不算是個人,隻是工具。

直至到了度修儀身邊,才有了做人的樣子,才敢顯露出骨子裡的自尊。然而,那個清晨,無衣師尹隻憑三言兩語便又打碎了他的自尊,那是一個屈辱的清晨,屈辱到言随每每回想起那個清晨,便忍不住内心的嫉妒與憤怒。妒火與怒火齊齊湧上心頭,叫嚣着要讓無衣師尹付出代價。

可是,一想到度修儀,這匹豺狼隻能不甘心地低下了頭:“先生究竟如何?”

無衣師尹并不開心,但這是他抛出的餌,那就要繼續把這出戲唱下去。他擡手落子,直将言随逼至絕境,方才淡道:“棋至終局,盡人事,聽天命。”

“不可能!”言随本能反應道,絕對不可能,他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先生,那些藥,他分明刻意把握過藥量,是絕對不會緻死的藥量,怎麼可能就到了盡人事,聽天命這一步?

“世事莫測,你我是人非神,如何能預料一切?”無衣師尹輕輕撫過那本書,好似格外留戀,“幕後黑手大概永遠也想不到,于旁人毫不起眼的毒在他身上卻是緻命之毒吧?”

半點兒都沾不得,沾染了,便是深入肺腑,幾欲奪命。

直至此時,無衣師尹應當是知曉了毒是何人所下,偏偏充作不知,言随不覺得這是貼心,隻覺得那一言一語宛如刀劍,刺入骨髓,教他幾乎喘不過氣。

“言随?”他終于發現了言随的異常,青年臉色慘白,全身上下更是不自覺的顫抖,無衣師尹目光閃過一瞬冷冽,又化為和風細雨般的柔和,“你怎樣了?”

“先生他……”言随已是不敢想,他自以為自己刻意把控過藥量,就不會有事的,他以為,他與先生隻是短暫一别,将來還會再見,屆時塵埃落定,先生便是怪他,他們也還有時間,歲月悠長,他總可以慢慢求得先生原諒。

可原來,生生死死,一念之差,便如此輕易……

言随簡直想立馬出現在先生身邊,他的先生啊,那麼嬌氣的一個人,喝個苦藥都得他哄着,拿糖或者點心吊着,像個小孩子一樣。如今中毒,那些人可能照料得好他?他錯了,他不該放任師尹将先生送走,他明明應該将先生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是,不然,現在也不會如此被動,也不會需要師尹告訴他先生的近況。

未待他開口詢問,慈光之塔外忽起喧嚣。

“放了師尹!”

“師尹何其無辜,放了師尹!”

繁亂的心緒在這一聲聲高呼中竟是漸漸得到平息,言随詭異地陷入平靜,他習慣性地伸手,探向腰間,那裡卻空無一物,他頓時攥緊了那處的衣服,強迫自己不再想别的。開弓沒有回頭箭,更何況,隻怕師尹比他更想讓先生活着。他此刻自亂陣腳并沒有什麼用處,此時此刻,先生在觀星台比在他身邊更好。

故而,言随不再多言,隻輕輕一笑:“看來師尹有麻煩了。”

無衣師尹不為所動,隻是一個眼色,一羽賜命便消失在二人身側,不過片刻,再次返回,道:“師尹,是國士林學子。”

“國士林?”無衣師尹看起來有些疑惑,目光随即轉向言随,亦笑道,“看來不止是吾的麻煩。”

言随如今不正是國士林學官嗎?

然而,他這話并未激起言随的慌亂,言随隻是低頭看向棋盤,棋盤之上,雙方勝負已分,但現實之中,依舊勝負難料。

“既然國士林出了事,那吾便不打擾師尹了。”

言随利落地起身告辭,這倒有些出乎無衣師尹的意料,但他終究未多說什麼,擡手拿起棋盤旁的書,無衣師尹喟歎:“你倒是教了一個好徒弟,可惜……”

一羽賜命在其身側有些不寒而栗,可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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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給你們的膽子,膽敢算計吾?”

觀星台内,變故陡生,室内魔氣縱橫,靈绮素與凋華顔反應不及,被威壓逼得幾乎擡不起頭,額上冷汗叢生。忽而,魔氣怒卷,直接将兩人掀翻在地,她們倉促起身,卻幾乎起不來,有限的視野中,一雙腳出現在兩人眼前。

度修儀現在的狀态可以說與從前大相迥異,他蹲下身,依然是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兩名女子。老實說,度修儀并不是不清楚觀星台另有他心,但是明面上觀星台并沒有做什麼,是以度修儀也并不願意強加罪責。再加上有霈雲霓,雖然不清楚霈雲霓具體要做什麼,起碼明面上都是善意的,因此,有許多事他并不願意追究。

隻是,他的不追究,好像讓别人拿他當了傻子。

他垂眸,打量着面前的兩名女子。過往記憶的回歸,讓他輕易便判斷出了女子身份,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片刻,最後落在了凋華顔身上:“夜行一族?”

“是。”被人叫穿身份,凋華顔也并未驚慌,隻是白着臉,強裝淡定,“看來您的記憶不錯。”

度修儀并未回應她,隻是陷入了沉思,夜行一族,是十分古老的族群,名為夜行,實則譬如蜉蝣,壽命極短,當然了,如蜉蝣一般朝生暮死也太過誇張,隻是,他們的壽命最長也不過一二十年,比之動辄百年壽命的其他族群,實在微不足道。但他眼前之人看起來倒是例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才活了這麼久。

“活的不錯。”度修儀似模似樣地贊了一句,他的目的當然不是這個,方才也隻是随口提了一句罷了,重點自然還是在自己被算計一事。他擡手,召過權杖,那柄權杖吸收了不少他的功力,現如今熠熠生輝,他輕嗤一聲,不顧一旁兩人帶着驚慌與憤怒的目光,直接捏碎了權杖,瑩瑩綠光争先恐後地鑽入他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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