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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火狐夜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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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柳公子到底沒能接回霈雲霓。

他和曲懷觞兩個人在家裡窩了挺久,楓岫主人沒再傳信過來,隔壁鄰居似乎也無意上門,霈雲霓也不在家。于是,隻有他和曲懷觞兩個人從早對到晚。

歸柳公子是個很能宅的人,如果沒有什麼事,或許他真的能就在這一個地方宅到天荒地老。可惜,江湖紛擾,有些事,總是不由人。

等他終于下定決心,要放下面子去接霈雲霓的時候,楓岫主人告訴他,霈雲霓不在。

幸好曲懷觞不在。

這是歸柳公子心中的第一個想法。他永遠無法否認,曲懷觞的話在自己心中蕩出了怎樣的漣漪。但是,他同樣也無法否認,他永遠都會對曲懷觞有所保留。

有些事,總是不想讓太好的人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人,總是想要默守着那稀奇古怪的形象與界限。

所以,當曲懷觞莫名其妙地不願意和他一起來見楓岫主人的時候,歸柳公子也沒有勉強,不然顯得好像自己真的多離不開曲懷觞似的。

他默默注視着楓岫主人,那雙眼眸告訴了他答案。這是陽謀,他的好友,楓岫主人光明正大使出來的陽謀。

楓岫主人這人一向玄乎,歸柳公子很多時候無心計較,畢竟,他知道,楓岫主人是在為自己考慮。他也不願辜負這些好意,所以,他對楓岫主人的那些小動作視而不見,随着楓岫主人安排。

總歸,該到不聽話的時候,他總會不聽話的,楓岫主人再插手,也不能左右他。

但是,現在,歸柳公子終于意識到,好像他對他們太過寬容了些。

“楓岫,我沒有應允你随意插手我的事。”

他其實有些煩躁了。

界限,界限,他不喜歡别人這樣随意越界的行為。然而,他忘了,最初,是他自己任由别人踏入他的界限内的。

楓岫主人很欣慰自己看到的變化,這樣的煩躁在歸柳公子身上是很罕見的,他極少有情緒十分波動的時候。楓岫主人看得稀奇,笑道:“好友,你永遠無法将她圈在自己身邊。她總要離開的。”

歸柳公子忍着心中怒火,沉聲道:“這不是理由。”

“那你以為,若非她心甘情願,我能将她送離嗎?”楓岫主人止了笑意,幾近冷酷地向歸柳公子宣告了一個事實,“好友,你既不信任她,又何苦非來尋她呢?”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歸柳公子沉默片刻,便道:“她有求于我,替我做事,理所當然。”語氣盡是自信。隻是,不知是笃定人心,還是笃定自己的實力。

“看來,吾未曾信錯曲懷觞。”楓岫主人又恢複了往常的笑意,欣慰道,“好友如今這樣,很好。”

他終于卸下了那副時刻讓他保持着溫和的面具,終于真正地有了人樣。楓岫主人頗感欣慰,歸柳公子過于壓抑,他曾嘗試着緩解這樣的壓抑,卻始終不得其法。如今交給曲懷觞,果然見到了些許起色。

所以,楓岫主人沒有看錯,也沒有信錯曲懷觞。他也沒有猜測,曲懷觞對于歸柳公子而言,是不一樣的。

然而,他的示好并未換來歸柳公子的友善,歸柳公子隻是冷冷道:“楓岫,休要妄想轉移話題。我要你的目的。”

楓岫主人羽扇掩面,無奈聳肩:“唉!好友啊好友,這副情态,真令楓岫傷心。”

“楓岫,有些事,我并不願意和你計較。”

“就像當初你對師尹嗎?”楓岫主人樂呵呵的,好像完全察覺不到自己踩了怎樣的雷。在他的目光中,歸柳公子仿佛被踩中了尾巴,一瞬間,暴露出所有的攻擊性,或者說,炸毛。

或許别人會怕,會擔憂,會及時住口,不再招惹這樣的歸柳公子,但楓岫主人可不怕歸柳公子這副樣子。

“好友總是十分寬容,譬如對師尹,對我,對許多許多人。”楓岫主人道,“但又似乎總是十分嚴苛,譬如對言随,對雲霓姑娘……”

“雲霓姑娘道你貪心,可楓岫卻難以苟同。好友,你又何止是貪心?”

“貪婪,故而盲目追逐水中之月;傲慢,故而妄圖禁锢掌中之沙。周而複始,最終,月難追,沙易流,兩手空空。”

“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的,對嗎?”

一番話語毫不留情,遠比霈雲霓的那一番話更為犀利,更傷人心。然而,歸柳公子隻是握緊了手中折扇,不發一言。

楓岫主人似乎未曾察覺到他的情緒,又道:“如若此時此刻,同你說這些的是言随、是霈雲霓,你又會作何情态?”

“其實我猜得到,不然,霈雲霓不會來到寒光一舍,更不會應下我的賭約。我想,你也猜得到,對嗎?”

連番質問,幾乎要将現實甩到歸柳公子的臉上——貪婪、傲慢、偏心,這就是他,這就是隐藏在溫和外表下的他。

太乖、太聽話、太照顧他的人得不到他的關注,得不到他的寬容,甚至,得不到他的信任。他對這些人的要求會更為嚴苛,因為不僅要抓住那些人對自己的關注與感情,更要抓住那些人全身心的信任與愛護,然後,才肯吝啬地付諸自己的信任與寬容,譬如當初的言随。然而,這些人哪怕偏離一點,就要被他百般挑刺,恰如霈雲霓。

與之相反的是,他幾近無底線地包容、縱容着那些對他“不好”的人,哪怕他們的相處充斥着利用,哪怕他們的感情似乎隻存于口舌之中。他明知那些人、那些感情求之難得,仍然放縱自己沉淪于這畸形的追求中,就好像,這樣的他也是值得被所有人肯定、值得被所有人愛的。

于是,哪怕那些人做得再過分,他也總能忍耐,恰如師尹,恰如此時此刻“越界”的楓岫主人。

他們這些人早已被歸柳公子粗暴地分做兩類,被他用不同的标準、不同的态度對待着。

唯有曲懷觞,是一個例外。他應當屬于前一類,但歸柳公子卻用後一類的标準和态度對待着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楓岫。”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歸柳公子還保持着以往的模樣,但楓岫主人何等眼尖,立即發現了對方顫抖着的手。

然而,他也不作回應,這是他等了數甲子的機會,從得知歸柳公子身世後,就開始等的機會。

出身慈光之塔、見證了那段荒唐動亂的楓岫主人,或者說楔子,是難以破開那層心門的。隻有一個從未經曆過歸柳公子的過去的人,隻有一個心中不曾抱有他想,始終真誠以待的人,才能破開那道門。

要找到這樣的人,太難太難了。

也是直到後來,曆經再三思索,楓岫主人才驚覺,言随曾是距離打開這扇門最近的人,隻是,到底是被毀了。

而他等了許多年,終于等來這一個曲懷觞。

在楓岫主人包容的目光中,歸柳公子沉默了許久。這是一場剖心的交談,和他與曲懷觞那場談話相似,卻又好像激烈許多。

曲懷觞不會不顧及他的情緒,從前的楓岫主人也是這樣,但很顯然,楓岫主人不願意再慣着他了。

“然大錯已鑄,我隻能盡力彌補。”他隻能做到這樣,在失去之後,盡力找回,盡力彌補。

楓岫主人并不滿意這個答案,道:“過去的已然過去,我相信你自有分寸,我要問的,是未來。”

“好友,你的未來,不會隻有言随霈雲霓,不會隻有曲懷觞,亦不會隻有無衣師尹、楓岫主人……”

“你會遇到許多許多不同的人,屆時,你又該如何?”

他難得卸下了那些玄之又玄的做派,再直白不過地說出自己的擔憂,向自己的好友尋求一個答案,一個關乎好友未來的答案。

然而,大概,這一輩子,眼前人都不能讓楓岫主人真正放心了。面對這樣的懇切,歸柳公子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好友,我還有未來嗎?”

說出這一句話後,他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沒有了一貫的溫和,而是楓岫主人極少見到的頹靡。不僅僅是神色,更是由裡而外,仿佛對面的軀殼之下早已是個死人,坐在楓岫主人對面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我早該死了。”

幾近歎息的話一出,不知為何,楓岫主人竟也不覺得意外。

“這些年,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求什麼,要求什麼。仔細想來,大抵是求生。楓岫,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可我又分明清楚,我早該死了。這段歲月,是我偷來的,連帶着你們,也一樣。”

他似乎看不到楓岫主人的痛惜,長歎一聲,用近乎冷酷的語調為自己下了判決:“原本,我不該活這麼久的。死,才是我該有的結局。”

随即,他又不禁苦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這些年,我似乎懂得了。”

“那你便超脫自在了嗎?”楓岫主人永遠能一眼看出症結所在,“世間萬相,皆是虛妄。所以,你就要逃避這一切,既渴望,又要逃避。既苦苦掙紮,不若當做大夢一場,不若一死了之,這就是你的解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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