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的江湖,消息流通總是格外的快,尤其是事關當前武林熱門組織的時候。
天下封刀主席夫人遇刺,慘死家中之事如野火一般迅速傳開。
尤其是,當衆人得知兇手乃歸柳公子之後,一時之間,更是議論紛紛。
而這個消息,也成功留住了來去匆匆的青年刀客——刀無形,天下封刀的大少主。
這位大少主才從俠腸無醫的口中得知殺害弟弟刀無我的兇手是誰,得知天刀笑劍鈍的下落之後便直奔天刀笑劍鈍所在。
他的弟弟死得太過輕易,死後也沒激起什麼波瀾,他們的好父親似乎并不怎麼将刀無我的死放在心上。
刀無形心中有一團火,燒了許多年,燒得越來越烈。而這團火在得知殺死刀無我的兇手身份後,瞬間蔓延,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宣洩的渠道。
天刀笑劍鈍,殺人償命,理應付出代價!
然而,他聽到了什麼?
“嗚哇!又死一個?天下封刀最近走黴運啊!”
“噫~明明是天都作孽!”
“那個歸柳公子可真奇怪,之前打羅喉,現在又殺了主席夫人……”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哪怕是短暫地掠過茶水攤,刀無形依然清楚地聽到了人們的讨論。
尋仇的步伐戛然而止,他突然大步邁進茶水攤,聲音格外低沉:“你們說,誰死了?”
茶水攤的人全然不知來者身份,倒是十分好心地解答:“是天下封刀的主席夫人,算起來,天下封刀的主席已經死了夫人和一個兒子了。”
“我姑姑的表妹的女兒的老公的侄女在天下封刀做事,我聽他說,天下封刀的主席還有一個兒子被抓進天都了。”
“咦~怎會如此?”
是啊,怎會如此?
刀無形沒想到,夢如嫣,不,應該說,是他的好姨母,夢如芸死了?
那個女人居然就這樣死了?怎麼可以?!
他幾乎是立即便能想到,這個女人現在死了,就意味着她依然要用他母親、以天下封刀主席夫人的名義下葬。
刀無形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陌生刀客的闖入好像隻是一場幻覺,他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隻是腳步悄然回轉,逐漸遠離了龍王厝。
“可惡!”
暗處的俠腸無醫緩緩露出身形,望着刀無形的身影,怒火橫生,沒想到,好好的計劃居然被這樣的意外攪黃了!
他瞥了一眼龍王厝的方向,暗暗咬牙,便宜天刀笑劍鈍了!
繼二少主刀無我葬禮之後,天下封刀又一次挂上了挽聯。
玉刀爵望着刀無極的背影,不由得暗歎一口氣。在此之前,誰又能想到天下封刀竟然會連遭噩耗呢?
刀無形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闖入了靈堂。
玉刀爵本以為刀無形是特意回來奔喪的,頓感欣慰,雖然母子二人這些年多有矛盾,但是看如今情況,大少主還是識得大體的。
故而,哪怕刀無極沒什麼反應,玉刀爵還是先湊上前:“大少主……”
孰料,下一刻,刀無形便直接撥開了玉刀爵,幾步上前,貼近靈堂正中的棺木。
就在衆人眼前,刀無我葬禮上的情況再次發生,刀無形直接一掌震開了夢如嫣棺木,果然瞧見夢如嫣安詳地躺在棺椁之中。
她死了!
那個女人死了!
夢如芸已然死了!
“哈哈哈哈……”刀無形忽而大笑起來,“你死了!你竟死了!你竟就這樣死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在場衆人看向刀無形的目光都有一些奇怪,刀無形卻渾然不在意,兀自放聲狂笑。
“混賬!”
刀無極似乎終于忍夠了刀無形這副模樣,無聲氣勁暗掃。
刀無形到底不及父親功力深厚,哪怕他在察覺到父親動手的那一刻便提元對抗,仍然不敵父親輕飄飄一擊,接連倒退數步,竟然當場嘔出一口鮮血,隻聽他的父親斥道:“數年來,你頑蕩不堪,猖狂行事,吾隻當你年紀漸長,心性未定。孰料你竟接連大鬧你二弟、母親靈堂,驚擾他們死後安甯……”
刀無極始終背對着衆人,他一一曆數刀無形惡行,說到最後,幾乎連話都說不下去,背在身後的手悄然攥緊。
刀無形也沒有打斷刀無極的話,他狠狠地拭去唇邊鮮血,目光含着莫名的期待,始終定格在刀無極身上。
詭異的沉默後,衆人隻聽到刀無極低沉又沙啞的聲音:“來人,将大少主帶下去,好生看管。”
刀無形好笑地閉上雙眼,突然伸手捂住了額頭,再次放肆地狂笑起來。再睜眼,眸中卻閃爍着幽藍色的光芒:“母親?”
“她是我的母親嗎?”
“父親!你告訴我,她是我的母親嗎?”
“你同母親同床共枕數載,你真的認不清嗎?她果真是我的母親、是你的夫人、是夢如嫣嗎?”
————
浮生應陷泥犁境,猶向孽台數舊辜。
過往猶如附骨之疽,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
在察覺到夢如嫣死亡的事實後,度修儀幾乎是驟然被拉入血腥過往,眼前血色遍布,哀嚎聲、譴責聲再一次充斥腦海。
“你該死!”
“你不是神子!你不是!!”
無數冤魂掙紮着向他探出手,妄圖将他拉入無間地獄。
他确實該死,他放任易别言傷及無辜,理應背負這種種罪孽,理應幫其贖罪。
一貫以來的認知令他甘願束手就擒,甘願忍受着冤魂索命的痛苦。
不知何處飄來一聲歎息,幽微光芒驅散了一切暗影,居然令他的神思短暫地平靜下來。
隻是,度修儀的腦海中卻忽然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紫色的身影蹲在他面前,那道身影說——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
“你不能殺我,對嗎?”
不對。
突如其來的身影仿佛并未察覺到度修儀的排斥,輕柔地撫過度修儀的額頭、臉龐,濃郁的熏香味道幾乎要将度修儀整個人裹在其中。
就像過往的很多次相處一樣,如今乍一聞到,度修儀居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度修儀抿緊唇,但是那隻手卻始終不曾停下對他的安撫,如同很多年前的那場夢一樣。
然而,那是很多年以前。
那時候的度修儀還會受無衣師尹言語蠱惑。
可現在不是從前了。
從前的度修儀深陷夢魇無法自拔,是因為恐懼,因為他不敢面對慘淡的過去。
現在的度修儀……
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是的,從前的他會害怕,會逃避,可現在的他,真的還怕這些冤魂嗎?
這許多年來,他将過往徹徹底底地攤開在了楓岫主人面前,又告訴過曲懷觞一些東西,他還寫了《玄機神錄》……
他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自己去回憶那些過往,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沉湎在過去的痛苦之中。
如今,他真的還在恐懼面對過去嗎?真的還在懼怕那些冤魂嗎?
其實,他不怕了的。
既然不怕,便是又殺了人又有何妨?
誤殺夢如嫣,度修儀理應賠罪,刀無極若要尋仇,度修儀等着便是。待他将手上的事情做完,便是要他死,也無可畏懼。
度修儀面無表情地拂開面前那道紫色虛影:“師尹,多謝。”
“但,你我緣盡,你不該出現于此。”
一道綠光瞬間擊潰了虛影。
度修儀終于回過神來,入目便是曲懷觞一臉擔憂的樣子,一旁火狐夜麟還在抱胸靠牆凹造型。
他這才察覺到,原來自己已經回到了天都。
他緩緩自床上起身,便聽到一陣腳步聲。
“喲!終于回神了?”
輕佻的聲音傳入耳中,易别言入門直奔床榻,随手拂開曲懷觞,修長的手指挑起度修儀的下巴:“我倒是沒想到,你如今居然會害怕殺人?”
“你究竟在怕什麼?”
度修儀淡然地拂落易别言的手,視線轉向了火狐夜麟:“一夕海棠如今怎樣?”
火狐夜麟還沒說什麼,易别言先輕哼一聲,不滿道:“随随便便帶回來一個女人,你将天都看作什麼?還是說……”
在度修儀漸冷的目光中,易别言突然便停了到嘴邊的話,旋即臉上忽然出現莫名懊惱的神色。
不過到了這種時候,度修儀卻不太關注他的情況,隻是盯着火狐夜麟。
曲懷觞将眼前一切盡收眼底,他靜靜地坐在床榻邊,始終不發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火狐夜麟道:“她一切安好,被安置在天都了,就在隔壁。”
度修儀微微颔首:“帶我去看看她吧。”
火狐夜麟沒多想,帶着度修儀便離開了房間。
被留下的易别言看看天看看地,忽然嘲諷起來:“看來,在他心中,你的地位同别人還有些差距。”
曲懷觞斂眸,他好像确實是被度修儀隔絕在了一些事情之外。
不過,這不是因為地位差距,而是……
曲懷觞收斂神思,淡淡笑道:“吾相信他。”
易别言不屑地嗤笑一聲,兀自轉身離去,扭頭也進了一夕海棠的房間。
曲懷觞望着他的背影,手指微動。如果說,之前他隻是有所猜測。
而現在,則是萬分笃定。
度修儀對曲懷觞還是太過不誠實,總想瞞着曲懷觞一些東西。
按照之前來說,曲懷觞應該很有分寸感的。度修儀不想讓他沾染什麼,他可以自覺遠離。
但是不得不說,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并不好受。
尤其是,事關度修儀。
所以,曲懷觞微不可見地提了提唇角,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曲懷觞注定要做不讨喜的客人了。
等到曲懷觞慢悠悠地踏入一夕海棠房間,便見到沉默的幾人,而且一個個的面色都不算好看。
一夕海棠對他還是有些信任的,見他前來,忙起身迎來:“伏龍先生。”
“海棠姑娘。”曲懷觞習慣性地見禮,這才問道,“好友,可是事有阻礙?”
他沒問是什麼事,卻已笃定了度修儀事有不順。
伏龍有時候還是太過敏銳了。
或者,是他太不擅長隐瞞伏龍。
度修儀心内自嘲,還不等他說話,一夕海棠便先開了口:“歸柳先生欲為吾催生神之子,但吾……”
這個善良的女人到了現在,還是會陷入糾結之中,但是,月份越來越大,她越來越能感知到腹中孩子的威力。
所以,曾經和刀無極一次次的交談而打消的念頭,此時此刻居然也能再次說出口了:“吾欲……欲落掉此胎,以免他日後為禍武林,諸位亦無後顧之憂了。”
說的是諸位,實際上指的是誰,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她眉宇之間依然微含愁意,卻透露出令人動容的堅毅:“吾不能再心軟猶豫下去,時日愈久,便多一分危險。”
在場幾人之中,隻有一個需要擔憂死神上門,隻有一個人會面臨未知的危險。
度修儀雖然強勢鎮壓了一夕海棠腹中的神之子,但是神之子的躁動卻不可能完全消除。
一夕海棠一番話語,再次令神之子蠢蠢欲動。
母體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将自己扼殺于胚胎之時。
慘淡的現實催使神之子無休止地發洩自己的怒火,一夕海棠頓時忍不住彎下了腰。
度修儀暗歎一口氣,上前攙扶住一夕海棠,又分出一份神力鎮壓神之子,這才令一夕海棠好受一些。
他眼中含着一絲悲憫:“僅僅是心生此念,這孩子便躁動至此,如若付諸行動,海棠姑娘恐怕難以承受其怒火。”
一夕海棠無聲咬唇:“縱是身死,吾亦無悔。他若恨吾,他日黃泉碧落,自可尋吾報仇。”
又是這樣……
“海棠姑娘,既有生路,何必執意求死?”
度修儀話語淺淡,曲懷觞的目光卻忽然定格在他身上,無人可知曲懷觞如今的心緒。
火狐夜麟察覺到了這陣目光,但他居然從曲懷觞的目光中品到了詭異的欣慰。
見鬼!
月族的刺客重重地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
而度修儀唇間卻是揚起一抹笑意:“伏龍來得不巧,吾還未将話說完。吾會為你催生神之子,而後,吾會尋人幫忙,将神之子立即送回死國封印,此後,便可安然無憂。”
“姑娘放心,你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
然而,一夕海棠卻問道:“那先生呢?”
女人的擔憂并非作假,她太過聰慧,敏銳地察覺到了度修儀話語中的漏洞。
如果神之子和死國可以輕易被封印,如今武林也不會為死國頭疼了。
如果神之子隻能被封印,那将來神之子破封而出,豈非又是一場危機?
不過,她心中的擔憂被度修儀三言兩語給撫平了:“自然無恙。吾既然這樣說,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一夕海棠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這樣無法預知未來的抉擇擺在她眼前,可她居然還是動心了。
如果能夠兩全,何必棄去其一?
那麼,她的選擇幾乎呼之欲出。
“吾答應你。”
正主答應配合,接下來的行動便順利無比。
在火狐夜麟、曲懷觞與易别言三人的護法之下,度修儀屏氣凝神,引動自身神力,緩緩注入一夕海棠腹中。
似乎是察覺到了度修儀的動作,神之子愈發躁動起來,萦繞在耳畔的哭聲越來越大。
曲懷觞忽見易别言煩躁又抓狂地撓了撓頭,手中動作似有變換,又突然換了回來,來回不停轉換。
他不敢在此時打擾度修儀,隻是默默觀察着易别言的情況。
而度修儀則無暇他顧,所謂催生,其實便是度修儀以神力喂養神之子,他的神力繼承自父親祭神,内含本源之力,在大千世界,暢通無阻。
也隻有這樣的力量可以被神之子接納,不會被神之子排斥。
此前援助碎島王樹也是如此。
所以,哪怕是察覺到了度修儀的意圖,神之子卻無法拒絕度修儀的給養。
哭聲再大,也不耽誤他貪婪地汲取着度修儀渡來的神力。
幾乎是沒有受到任何阻撓,神之子在一夕海棠腹中迅速發育、成長。
度修儀一直監測着神之子狀态,發覺神之子已經成長得足夠之後,便迅速斷了神力供給。
這下,神之子更加不滿了,嚎哭聲比起之前居然又大了幾分。
易别言怒氣沖沖地跨步到床前,擡手屈指,就在他即将發力時,度修儀匆忙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易别言狠狠地瞪了度修儀一眼,到底還是放下了手,嘴上卻不消停:“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他揉了揉額角,罵罵咧咧地去了一邊。
而這邊,一夕海棠發動了。
度修儀驚覺一個事實:“我不會接生!!!”
“不妙!”曲懷觞和火狐夜麟異口同聲道,視線卻齊齊轉向了易别言。
易别言臉都黑了:“你們以為我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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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子即将降生,苦境陰雷交閃,異動連連。
楓岫主人搖扇來至亭外,擡頭望向無邊夜空。
這段時間,霈雲霓也清醒了一些,隻是話還不多,她呆呆地坐在亭中,望着楓岫主人的背影。
大概是有了之前的重重打擊,所以如今面臨意料之外的情況,楓岫主人居然也沒什麼反應了。
按理來說,神之子本不該于此時降生的。
按理來說,楓岫主人本該阻攔度修儀的。
然而……
他微微勾起唇角,輕聲笑道:“好友啊,這便是你的選擇嗎?”
若有似無的輕喃随風而逝,楓岫主人終于睜開了眼睛,緩緩向寒光一舍之外走去。
鄙劍師與棄劍師對視了一眼,亭内的霈雲霓先開口問道:“你要去哪裡?”
楓岫主人仿佛并未聽見她的疑問,就這樣吟詩而去。
“青山隐隐水茫茫,偶向人間認寒霜。”
“空花千古歸眼底,江湖一夜轉蒼黃。”
“浮雲過眼終無迹,萬壑風生久未荒。”
“莫問此身何處去,回首煙霞掩半窗。”
紫衣高人如同仙人一般,一步一步扶搖而上,踏空離去,消失在幾人眼前。
而他目标所向,正是天都——神之子所在之處。
不僅是他,此時此刻,受神子降生影響,死國生靈蠢蠢欲動。
饒是有天狼星奮力阻擋,到底還是讓無數孤魂、魖族流竄混入人間,直奔神之子所在而去。
與此同時,駐留苦境的閻王鎖亦有感應,果斷行動,同樣前往天都追尋神之子。
初生孤魂不怕虎,一路叫嚣着卷向天都。
彼時正逢天都之主武君羅喉登上塔樓,一會無界主問天敵,苦境與滅境兩大枭雄的碰面并未引起硝煙,反而是做了一樁交易。
神之子降生之時,問天敵便有所察覺,他确實有些意外,沒想到,神之子居然會在天都。
神之子事關死國,如今卻在天都出生,問天敵沉吟片刻,還是開口試探:“沒想到,武君也對死神之子有興趣。”
羅喉知道度修儀将死神之子的母體帶了回來,但他對此并不關注,隻要對他的計劃沒有妨礙,武君羅喉一向寬容。
而在外人面前,羅喉更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維護自己的人:“天都行事,無需他人置喙。”
問天敵見羅喉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終究還是放棄了争奪的想法。
比起未知難控的神之子,還是同羅喉的交易更為重要一些,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與羅喉對上。
死國的孤魂與魖族恰在此時來到,仗着自身種族優勢便想強闖天都。
不過,這些魂靈運氣實在不大好。
羅喉同問天敵,當世兩大雄主,忽受死國驚擾,怎麼可能坐視死國魂靈肆虐?
羅喉負手立于天都塔樓之上,面對不長眼色的孤魂,甚至沒有多加動作,無聲氣勁蔓延,在觸及孤魂刹那便瞬間将其絞殺。
這股氣勁同樣逼得穿越沙塵的族群不得不現身,閻王祖撓撓頭:“遇到大牌了喔~”
“我說表兄,你出門走跳江湖都不查消息嗎?”閻王鎖剛剛趕到就聽見閻王祖這句話,直接開始嘲諷。
閻王祖才不管閻王鎖的嘲諷,嬉笑着靠近閻王鎖:“看來表弟你很清楚這些嘛,剛剛好,表弟在苦境待了這麼久,想必和這些人交涉很有經驗。”
“不如便由表弟替我們探探路吧。”
嬉皮笑臉的人瞬間變了臉色,掌運真氣,竟然是選擇從背後偷襲,意圖直接将閻王鎖逼向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