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是第幾次睜眼,她睡眼朦胧間看見宋祈的身影。
宋祈剛回家,把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回身便看見她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他。
“我吵醒你了嗎?”他走到床頭坐下。
岑意傾搖頭,問他:“幾點了?”
“六點半。”他把腕表擡到她眼前給她看。
回家時發現她在睡覺,宋祈沒有拉開窗簾,燈也熄着,此時卧室裡還是暗沉沉的。
她覺得心裡悶得慌,兀自起床去拉窗簾,把窗戶也一起打開。
傍晚,橙紅色的夕陽浸染整片天空,濃重的色彩灼得人眼熱。
“我想出去走走。”
她随便套了件衣服就下樓,給yellow系上牽引繩,順便去遛遛它。
宋祈察覺出她的情緒不對勁,換了身衣服和她一起。
她心裡的事太多,争先恐後地想要釋放,反而堵住了唯一的宣洩口。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索性沉默,岑意傾盯着腳下的路,耳邊是yellow的爪子踩在地上發出的“哒哒”聲。
“盛栀昨天找過我。”宋祈突然說:“她剛入職盛風不久,但已經和盛知川鬧僵了。宋氏和盛風的業務往來頻繁,她想跟我合作。”
岑意傾這才擡頭看他,“你怎麼說?”
“我拒絕了。”宋祈攬過她的肩膀,“不管她和盛知川誰接手盛風,對宋氏來說都沒什麼影響,我沒必要介入他們内部的矛盾。”
“況且,”他低頭看看懷裡的人,“我知道你不想和盛家再有瓜葛。”
岑意傾終于明白盛栀為什麼會來找她,原來是先在宋祈那兒碰了壁,才想讓她來吹吹枕邊風。
宋祈和盛栀都知道她想逃離那個家,但不同的是,他沒有做出盛栀那樣的決定。
風吹得眼睛發癢,她使勁眨了幾下,說:“我以前肯定不會想到咱倆會像現在這樣。”
他笑:“那你以前把我當什麼?”
“空氣。”
“沒了活不了的意思?”
“當你不存在的意思。”她掐了掐宋祈的腰糾正他。
他不以為意,抓住她作亂的手,“現在呢?”
岑意傾望向遠處的天空,太陽已經沒了蹤影,厚厚的雲層遮住殘留的霞光。
天地一色,像個巨大的容器包裹她,隔絕恐懼的一切。
她反握住他的手,
“我現在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手裡的牽引繩一緊,岑意傾低頭看,繩子另一端的yellow正全身用力朝一個方向奮力猛拽。
她順着看過去,原來那邊有隻拉布拉多趴着休息。
岑意傾順着它的意思走到拉布拉多旁邊,yellow還沒來得及表達友善,對方已經站起來沖它狂吠兩聲。
yellow頓時便縮回到她腳邊,用爪子拍拍她的褲腿。
看樣子吓得不輕,她會意把它抱起來。
拉布拉多的主人見狀趕緊把自家的大狗拉回來,對岑意傾連聲道歉。
這倒搞得岑意傾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是yellow非要上去招惹大家夥。
宋祈瞥了一眼窩在她懷裡老實得跟鹌鹑似的小狗,輕嗤:“又菜又愛玩。”
“你還知道這個?”岑意傾覺得新奇,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總感覺畫風怪怪的。
“看曲揚打遊戲的時候聽見的。”
“你沒事看人打遊戲幹嘛?”
“他上班偷偷玩,被我發現了。”
岑意傾:......
希望人沒事。
“不過你不打算放它下來了嗎?”他伸手戳戳yellow的腦袋。
岑意傾調整了一下姿勢,“多抱會兒呗,它害怕。”
“我也害怕。”
她用一種“你沒事吧”的眼神看過去,宋祈現在說起胡話來越來越面不改色了。
“怕就回家去。”她緊了緊懷裡的yellow,“yellow還是小朋友,跟你不一樣。”
宋祈無奈地看向面前的一人一狗,作出警醒:“慣子如殺子。”
“我們小狗聽不得這種話。”她一手捂住yellow那對尖尖軟軟的耳朵,又說:
“你這樣當爸以後肯定會被讨厭。”
宋祈無辜:“但我是它叔叔。”
岑意傾被他氣笑了,抱着yellow加快腳步,把他甩在身後。
平時不都挺聰明的嗎?偏偏這種時候智商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