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您放哪了?”
果然,阿遇牌姜茶還是翻車了。
因為時遇根本沒有找到生姜,而是用辣椒代替生姜,還在鍋裡倒了各種祛寒的藥,這煮出來的東西誰敢喝。
褚桉看完那一鍋黑乎乎的不知名液體,覺得吾命休矣!
果然,他對時遇不應該抱有期待。
“在廚房的櫃子裡,就是從右數第三個櫃子,你往裡翻一翻,有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時遇在旁邊不服氣的叫喊聲。
“找到了,媽。”
褚桉剛說完話,時遇的聲音緊接着從電話裡傳出來:“媽,您評評理,辣椒為什麼不可以代替生姜祛寒?!”
褚卿黎咯咯咯地笑起來:“小遇乖啊,辣椒怎麼可以代替生姜呢,吃了會生病的。”
時遇得到答案,蔫巴地不說話。
“媽,那您忙,我去煮姜茶了。”
“好,要把小遇照顧好哦。”
“嗯。”褚桉挂斷電話,着急去哄蔫巴巴的廚房殺手。
褚卿黎放下手機,眼神睥睨,她用看垃圾的目光去掃視渾身狼狽的齊峰宇。
蔑視、不屑。
剛剛那幾下,褚卿黎使得勁不小,加上林沂故意放水,齊峰宇身上被砸中好幾塊地方。
甚至因為她打得很兇,齊峰宇的管家想攔都攔不住,也被挨了好幾下。
齊峰宇一字不落的聽完褚卿黎與褚桉的對話,他很震驚,蠕動着嘴唇,聲音如樹皮般幹裂:“你!你什麼時候又有了一個兒子?!”
褚卿黎輕飄飄地瞥一眼齊峰宇,驕傲道:“你說的沒錯,小遇也是我的兒子。”
“怎麼?你嫉妒了?!”
“不對!不對!”齊峰宇像是魔怔了,猛地揪住自己的頭發,癫狂、暴躁。
混亂的意識和痛苦湧上腦海,男人跪倒在地,神色閃過一絲迷茫無措。隻一瞬,他的情緒開始失控,變得異常激動。
“卿黎……”
“卿黎……”
“我是愛你的……”
“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褚卿黎:“……”
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還為什麼?!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神經!!
齊峰宇愛過褚卿黎,他一遍一遍地喊女人的名字,像是确認褚卿黎是否還在他的身邊。
他的愛太過病态,他愛褚卿黎,但他更愛自己。
他奢求褚卿黎給他同等的愛意,所以他不顧女人的意願,強行将人困在自己身邊,一輩子當他的金絲雀。
林沂用胳膊擋住褚卿黎,金絲眼鏡後的眉眼微蹙,說:“他好像是毒瘾犯了?!”
女人整理了一下衣裙與妝容,此刻,她又變回平日裡溫婉、親和的褚卿黎。
她也曾期待過這個男人給她的愛情,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變了。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該遇見。
這世上,總是認為女人合該依附于男人,用孩子、父母、家庭、倫理這些東西來束縛女性,要求她們的同時卻又不知滿足。
女性何其優秀,怎會甘心當一隻籠中雀!
如今,她也是衆多籠中雀中的一員,想要自由。
愛情,不過是她漫長一生中可有可無的過客而已。
這囚禁她多年的牢籠,是時候被打破了!
“褚卿黎!”
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大喊,聲音沙啞,眦目欲裂。
面前的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男的清俊,女的溫婉,般配極了。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他那顆愛而不得的心更加扭曲。
“你不愛我,那你恨我嗎?”
他像是在質問面前的女人,又像是在喃喃自語,瘋魔的語氣還帶着委屈。
褚卿黎朱唇輕啟,道:“恨?”
“或許曾經有過吧,至于現在,我一點兒也不恨你。”
“這十多年,我隻有一件事要感謝你。”
“謝謝你讓我擁有了小桉。”
“沒有小桉,當年我會跟你魚死網破。”
“你也該謝謝小桉,如果沒有他,你早該死了。”
“你呢,就是一個可憐蟲,恨你隻會浪費我的時間與精力。”
女人微微俯身,釋然的笑意挂在她的臉上,因為這個男人往後不會再有好日子,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為什麼?!你應該恨我,也應該恨褚桉!”
“他是我的種!這是不變的事實!”
齊峰宇毫無形象地尖叫起來,引得路過的行人頻頻回首。
對于褚桉,褚卿黎剛懷孕那會,他特别的高興與喜悅。
他懷着滿心的期待,盼望着這個孩子的降生。因為有了孩子,褚卿黎說不定會對他另眼相待,忘記他做過的那些事。
他們也許可以像普通的一家三口那樣,帶孩子去玩,去蹦,去做各種有意義的事。
可事實就是不讓他如願,褚卿黎對褚桉的溫柔,永遠不會落在他身上。
他好恨,所以褚卿黎喜歡的他都要毀掉,哪怕是他的兒子。
齊峰宇從未正視過他與褚卿黎之間的問題,一味地将自己的想法強加給所愛之人。
他們本不該走到這一步。
傷害就是傷害,就算愈合了也是永遠抹不掉的疤痕。
愛能讓人自愈,也能讓人怨恨。
褚卿黎諷刺般地笑笑,她說:“那又如何,他是我的兒子,與你沒有半點幹系。”
但凡褚桉與齊峰宇同流合污,今天她就不可能站在這裡為自己讨一個公道。
褚桉的支持,是她的底氣與動力。
如果沒有褚桉,她會怎麼樣,或許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以她的自尊心與報複心,她會變成一個自己都厭惡的人吧。
孩子,可以是囚籠,也可以是支柱。
塵埃落定之前,關鍵是自我能否邁過荊棘,掙脫束縛,去擁抱太陽。
“十九年前,你欠的我的公道,現在該還了!”
“我會起訴你,你就等着在牢裡過完下半輩子吧!”
平靜、堅韌的話語散在風裡,女人再沒施舍齊峰宇一個眼神。
從始至終,她就不欠他什麼。
甚至,他與她,連最基本的婚姻都沒有。
何談什麼愛與恨?!
齊峰宇倒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亂抓,想去觸碰褚卿黎的的裙擺。
他們從相識、欺騙、再到分别,始于平城,也終于平城。
這一生的風雲變幻,也将落下帷幕。
褚卿黎帶着林沂毫不留戀的離開咖啡廳,如同丢掉一件破爛的衣服,前方還有更好、更美的衣服在等着她。
傲雪淩霜的檀竹,有屬于自己的風骨,過去束縛不了、也囚禁不了她,她會擁有全新的生活和未來。
結局既定,這場遲來十九年的公道,終于浮現在陽光下。
人心不古,千帆過盡,正義不會泯滅,旭日終會東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