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潘安桐始終都沒有出現過,希莞也見不到他,除了每天淩晨,希莞才能聽到隔壁房門關上的聲音。希莞幾次站在房門外面,隔了很久都沒有推門進去。
劉大廚還問起來過,希莞隻說他有點事要忙。
奕然也不知道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不是才和好的嗎,怎麼就又不說話了,她雖然好奇,卻也不好次次都打聽。奕然作為一個旁觀者,其實很希望希莞能不要把很多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潘安桐是個二十多歲的人了,他該為自己的事情負責了。
她不禁暗自感歎,潘安桐的事情,隻怕是要困住希莞一輩子,除非潘安桐能走上正軌,不然希莞永遠都不會走出來了。
除了潘安桐的事情,這些天,還有一件事令希莞頭疼。國海叔訂貨的供應商那邊,最近總是不夠貨,而且訂來的雞,骨架比之前小了不少。希莞打電話問供應商那邊,供應商說話含糊不清,希莞又自己去找了他們,才知道他們已經跟一家大酒店簽了合作,所以每次給希莞的貨,要麼數量不夠,要麼就是些骨架小的雞。
希莞不想跟他們鬧,隻是想讨個說法。
“李叔,這一年,我一直都是在你們這裡訂的貨,錢每個月月底也都是按時給你們的,可是你們現在這樣做,就有些不地道了吧?
“明明是我們的合作在前,現在,你看到酒店給你的利潤多,你就背棄了老顧客?”
李偉見希莞親自來,剛開始還會說一些客套話,現在卻換了一副口氣,“小姑娘,你說這話可就不講理了啊,我雖然供你貨,我可是也要掙錢的,人家酒店給我開的價格高,我自然是要把最好的給人家送過去,一分價錢一份貨,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哦,人家比你給的錢多,送的貨卻比你差,這是什麼道理?”
“李叔,是我們簽的合同在前,你既然當初答應了我,就應該遵守承諾。”
“我李偉什麼時候沒有遵守承諾,小姑娘,合同上當初可是寫的清清楚楚的,我給你貨,你給我錢,我哪一天沒給你貨,你說,哪一天?”
希莞預要争辯,可卻找不到漏洞,他确實每天都按照合同的規定給她送了貨,但現在他的做法又确确實實讓希莞覺得不道德。
“你說,我們給你配的貨少了,給你配的貨沒以前大,可現在條件就是這麼個條件,我們也想幾邊都配最好的,那怎麼可能呢,是吧。更何況,我們交貨都是按斤算的,你嫌貨少,嫌貨小,我們哪一回又多收過你的錢,你說對吧?”
希莞差一點就要被他的話給繞進去,她知道,他永遠都有一千個理由抓住事情的漏洞來找補,希莞不想再跟他陷入這種無意義的糾纏,“既然這樣的話,那索性我們今後不用再合作了,我另外再找供應商。”
“行,可以,不過這話是你親口說的,别到時候又來找我們。”
兩人不歡而散,希莞一個頭兩個大,懷疑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講理的人,她當時在氣頭上,現在到了外面,一時氣焰已過,現在稍微冷靜下來想想,一時半會兒,她又到哪裡找合适的供應商呢?
希莞跟國海叔談了供應商的事,國海叔說,“這種事,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呢,我去說總比你管用,他就是欺負你一個小姑娘,你也真是,總不能白吃了這啞巴虧。”
“國海叔,合同上當時寫的确實是他說的那樣,就算到時候起訴了他,隻怕也不管用。這次,就權當是個教訓了吧,隻不過,我沒想到人會是這樣。”
“這還算好的,小林,你呀,還年輕,心思單純,凡事都把人往好了想,可是這人呢,是最經不起推敲的。這與人處事呀,不能完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幹什麼,都要多一顆心。就算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哪怕就是夫妻之間,也别把自己全都交出去,這樣呀容易被人拿捏,吃虧。”
“你就拿我來說吧,你國海叔年輕的時候,正好國家它進行改革開放,當時全中國人一窩蜂往南邊去,南邊掙錢機會多呀,可是呢,機會多,騙子也多。當時去的時候坐的火車,火車一坐就是幾天幾夜,車上的人一來二去他不就認識了嗎,認識了以後呢,天南海北就聊呀,什麼都聊,聊到最後呢,一起下火車,一起找工作,結果呢,最後東西丢了,錢也沒了。你國海叔我啊,一點都不信這種,陌生人,你就是聊得再好,它永遠都是陌生人,有時候親人還擺你一道呢,更别說陌生人了,你說是不是。”
“當時那個時候,人們沒文化,都是從村裡出來,要麼就是家裡沒錢呀,想去闖一闖,素質那就不用說,就沒有。當時在火車上呀,就有那麼一個人跟我聊,那人呀,先别說他做什麼事,就是單看那個長相,都能看出來不厚道……”
國海叔回憶起往事,滔滔不絕,希莞認真聽完,問國海叔,“國海叔,那你知道哪裡還能聯系上供應商嗎?”
“要你國海叔說呀,你要是怕吃虧,以後就不要找這種供應商了,古人說得好,無奸不商,像他們這種人,人情在他們眼裡,屁都不是,他們眼裡隻有什麼,”國海叔捏着手指搓了搓,“這個,除了這個,什麼都不是。”
“要我說,要找就找那種養雞場的人,直接跟他們訂。”
“養雞場?”
“嗯,你像這種養雞場的人,我就不說全部了,基本上吧,都是些老百姓,農民,這些人,沒什麼壞心眼,比那幫商人樸實多了。”
“除了人不錯,養雞場的雞,人家都是自己在村子裡的山上養着,你想想就知道幹淨不幹淨是不是,人家喂的,也都是些糧食這種天然的東西,不像那些供應商,就是喂了激素,咱們也不知道你說是不是?”
“那國海叔,你知道哪裡有養雞場嗎?”
“诶呦,這個咱們這邊還真沒有,咱們這邊靠海,你要是問誰家有海産品這些,我倒是可以告訴你,至于養雞場,咱們這邊還真沒有。”
“想要找養雞場,那估計是要往朝雲縣那邊走了,那邊山多,我記得隔壁你海娟姨就是那一塊的,你待會問問她,估計她知道。”
希莞去找海娟姨,海娟姨說,“養雞場啊,前幾年倒是有來着,不過那時候養雞場不掙錢,加上有什麼流感,賠了好多,好些人幹不下去,都到城市裡去打工了。至于現在還有沒有人幹,反正我知道的,都不幹了,但是我聽說,那邊倒是有外地人把山上的地承包了,興許呀,你去那邊打聽打聽,也許還有。”
估計這一趟可能要走幾天,希莞簡單收拾了些東西,就出發了。本來奕然想要陪希莞一起去的,但到時候客棧這邊隻有國海叔一個人,恐怕是忙不過來。
奕然說,“要不然,讓潘安桐陪你去吧?”
希莞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算了。”
“那好吧,你多注意安全,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知道了。”
“我聽說,靠山的人,不像靠海邊的人,思想上開放,我知道你這個人,有時候因為對錯,軸得厲害,但是你一個姑娘家,到了那些不熟悉的地方,千萬不要多跟他們争個什麼對錯,你争不明白的,别讓人家欺負你,知道嗎?”
“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現在都是新時代了,哪有那麼可怕。”
“新時代也有那些落後的,跟不上時代的地方,經濟上跟不上,思想上更是跟不上,你沒看網上的新聞,那些女大學生,或者女人被騙到深山裡,給人家生孩子,再也出不來的嗎?”
“行了,我會小心的。”希莞多少覺得奕然平時大大咧咧,怎麼這樣敏感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