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少年心裡有些感到不妙。

“你說過的，要娶了我以後會事事随我心意，我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就算不會……”女孩故意拉着長調子看着少年紅漲的臉，“就算不會也會學。現在我還沒答應嫁你呢，你就反悔了？”

少年沒想到雪蠶在這時翻舊賬，而且這些話他的的确确是用自己的嘴巴說的，如今再聽着這直白一席話直接從發頂羞到了耳朵根，

“這，這不是我說的……”

“不是什麼，不是你說的，難道是鬼說的？别敢做不敢當啊，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

雪蠶看着那張紅的跟個蘋果一樣的臉蛋笑得格外開懷。

……

“你……莫不是故意來報複我的。”

“報複什麼？報複你莫名其妙甩我臉色啊——哼，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

可話雖如此，第二日午後少年還是乖乖跟着和雪蠶一同入了水。

不止于此，柳拂衣和淩妙妙以及少年的父親幾位也跟了過來，原本一條小川流，站着兩人顯得空，這下滿當當站了七人……

挽着袖口舉着濕漉漉雙手的少年生無可戀擡起彎久了有些酸的腰肢，望向一片整整齊齊垂着在水裡捉魚的人頭

……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秋日山間天氣比外頭涼，水至小腿，風兒一吹掀起波瀾流淌在腿間有些瘙癢。

陰沉了幾日的天總算放晴，雪蠶綁了個帶子繞過兩腿将裙擺綁在腰間，站在帶着涼意的水裡，低着腰觀察時而露面的小魚。

她本想隻和少年一同出行。但聽了消息，慕瑤第一個不放心他們說要跟着去，而慕瑤要去柳拂衣自然也跟着來了。

妙妙是聽到捉魚覺得新鮮，便也要跟着。如此，慕聲不必多說自然是粘着淩妙妙。

最後，左右大家都去了，剩下那位不常在雪蠶面前露臉的老爺也聲稱不放心兒子跟了上來。

一次捉魚，竟就這樣整出了團體合作。

可七人間大多是人人心裡揣着事，幾個大人糊弄了幾下便沒有心思再放在水中魚，沒一會功夫水裡就剩下雪蠶和樂意陪着她胡鬧的少年。

而說到捉沒捉到魚……

除了慕聲被淩妙妙哄着騙着捉了兩隻大魚，羅框裡就隻有幾件褪下的淋濕的外衣。

雪蠶性子好強，這魚越是抓不着她便越是要抓。

可魚身滑溜溜，盡管她再是小心，悄着步子慢慢挪到擺着魚尾吐泡泡的魚旁邊，而手剛碰到魚，手心就被魚尾一蹭，小家夥一個扭身就從她的手間跑沒影。

一連幾次雪蠶動作裡帶上些氣意，她一改戰略橫沖直撞想以速戰來逮住亂竄的魚兒，魚被她攪動的水推着趕着四處亂竄。

雪蠶看着魚往少年那邊遊趕忙開口：“跑你那去了！快，快逮住它！”

“啊，在哪？在哪？”少年突然被叫到有些慌張，手忙腳亂在水裡抓了一通最後沒抓到自己腳下一滑還在水裡摔了個結結實實。

雪蠶見他這樣又擔心又覺得好笑，便笑便劃着水過去要扶起他。

畢竟這水不深，少年也不是個旱鴨子不須擔心會有什麼意外。

可世事難料，雪蠶剛走沒兩步就發現不對勁，少年跌到水裡剛撲騰兩下立馬沒了動靜，以他為中心形成一道漩渦，正要卷着少年往下遊去。

“糟糕！”岸上幾人見此立馬急匆匆沖下去，慕聲一騎絕塵沖在最前頭攔住還要往前走的雪蠶，“雪蠶你快到岸上去，這漩渦有詭。”

他語速極快，說完立即和趕上來的柳拂衣和老爺二人向極速向下的漩渦追去。

還沒從震驚裡緩過神的雪蠶被慕瑤和淩妙妙帶上岸，三人往下遊處跑去，心提到嗓子眼。

“終于來了！”慕瑤語氣不佳，如果放在之前雪蠶定然聽不出這話中意思，但昨日聽了少年對玉佩的解釋後她立馬反應過來是他們要捉的妖出現了。

那漩渦速度極快，慕聲幾人拼盡全力也和它差了幾步距離，好不容易趕上又不知道怎麼将深陷其中的少年拉出來。

明明這水不過到小腿，但那漩渦底下卻如萬丈深淵一般難以估摸，稍有不慎幾人就會被連帶着卷入其中。

正當幾人心急如焚之時，突然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快閃開！”

随後，一個估摸才不過10歲的女孩縱身躍入水中，她腰間綁了個粗麻繩連在岸邊一棵大樹上，幾人沒有預料此事，來不及阻攔就看着那小娃入了水。

可沒一會，看着幹瘦的小孩就這麼把一個比自己高大不知多少的少年拉出了水面，漩渦似乎也在她入水之時轉速變緩。

等兩人上岸，其餘幾人急匆匆上前查看少年情況。那女孩蹲坐在少年胸口處，狠狠往他胸腔一按，頓時一股污水從他口中吐出，原本慘白的嘴唇一下子就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穩起來。

心系兒子的老爺幾乎要哭出來了，忙不疊朝着小小一個的女孩道謝。雪蠶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鬧劇吓得小臉煞白，趕緊擠到前頭查看少年的狀況。

慕聲此刻已經追着那遠去的漩渦而去，柳拂衣蹲下身背着少年說要先回去，雪蠶木讷讷蹲在少年面前，發梢上往下滴落着小水珠。

“抱，抱歉……都怪我要讓他到水邊陪我捉魚。”

女孩現在還有些後怕，她紅着眼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老爺和幫襯他的柳拂衣說完話後朝着女孩搖了搖頭：“這小子應該和你說了他的一些情況，這種事情就算不是在現在發生，也會在其他地方發生，不是在水裡怕也會在火裡，況且我們此次目的本就是引出那妖，雪蠶姑娘你不必心有負擔。”

說罷，緩和好情緒的他站起身，向一旁擠着自己衣服水分的女孩再次深深道謝，并要登門拜托給送去謝禮。

“不必了，舉手之勞罷了。”女孩聞言搖了搖頭。

那女孩穿着便于行動的短衣，将用來救人的繩子收好放回自己随身背着的框子裡，雪抹了把臉在慕瑤的攙扶下站起身，看到那個遠大于女孩身子的框裡除了那麻繩還裝着許多看着十分重的鏟子之類。

“小姑娘你一個在這山裡做什麼？”淩妙妙看到框裡東西，再看了看有些營養不良弓着背的女孩有些不忍，“怎麼背着怎麼重的東西啊？”

“我是打算去采山菱。”女孩看着妙妙漂亮的眼睛說道。

“山菱？”聞言老爺有些錯愕，“那不是長在懸崖上的草藥嗎？你一個小姑娘去采可太危險了。”

此言一出，衆人再看向女孩背上的物品頓時對這個東西的使用方法有了畫面。

“為了給我弟弟治病，集市上賣的太貴，不如自己去摘。”女孩此時已經背起了筐子，搖了搖手和幾人告别，“不說了我得快點去摘了，夜色晚了就不好行動了，況且家裡現在隻有我姐姐一人照顧不來，我也得趕着回去幫忙照顧我的弟弟妹妹了，你們也快些回去給這個人暖暖身子，可别也病着了。”

說完她微微欠身，沒有注意到幾人聽到她言語中無意透露的家裡情況後漏出的嚴肅表情小跑着沒了影子。

剩下幾人打道回府，雪蠶擔心少年先一步走在前頭，老爺顯然心裡有事，不知道是在想那妖的蹤迹還是在思考方才女孩話裡古怪，他說道：“這附近有個村子，那孩子應該是那村子裡的，過幾日我得登門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