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說話。”
“那你就在文瀚過生日的時候當着那麼多人奚落他?你到底還把不把家裡人當親人,你就是這麼當哥哥的?”
“您要是隻信他說的,就沒必要叫我上來,直接叫兩個人把我趕出去就行。”
“我給你請柬不是讓你裡跟我頂嘴的!你看看你哪兒還有當哥哥的樣子!哪兒還有當兒子的樣子!”
“喲,您還把我當兒子呢?”
嘶——這句話的語氣聽着吊兒郎當的,帶着戲谑。
許伊安确認周圍環境安全、屋裡的人也沒注意到門縫的異樣後,小心地重新湊到門口,想着把門帶上。
這聊天内容好像太私密了,被路過的人聽見也不好。
就湊到門口這功夫,他就着門縫看到,屋裡厚重書桌後的人朝着鐘北程狠狠扔過去個透明的東西。
煙灰缸?
“砰——”
又悶又重的落地聲,厚重的煙灰缸砸到了鐘北程,落在屋裡的煙青色地毯上。
“混賬!”
傳出來的還有屋裡中年人的呵斥聲。
許伊安連忙蹲回門側。
糟了!這是不是就是婁姐說的緊急情況!
鐘北程家庭關系這麼緊張嗎!
不行,他得趕緊給婁姐發消息!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許伊安,給婁雅霜彙報情況的消息發得都有些不利索,老是打錯字。
好不容易把消息發出去,婁雅霜卻沒有秒回。
這可怎麼辦。
這屋裡的架勢看上去确實到了已經比較嚴峻的地步,許伊安都不知道煙灰缸砸到鐘北程哪裡了。
着急的時候,每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
他緊緊盯着聊天窗口,等了兩分鐘都沒看見婁姐回過來的消息。
[婁姐?]
[婁姐!!!]
[婁姐理理我!]
[我是不是應該采取緊急措施了!!!]
他接連發過去的消息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但許伊安覺得,現在應該采取行動了!
婁姐說過,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要[必要的時候找個理由把人帶走]。
他大腦飛速運轉,切出微信聊天框,打開了撥号界面。
-
安靜。
窒息的安靜。
鐘宏賢罵完那聲“混賬”後,屋裡就再沒人說話。
鐘北程轉剛才微側的頭,面無表情地盯着鐘宏賢。
玻璃煙灰缸就落在他腳邊。
他仔仔細細地看着書桌後的父親,對方臉上還殘存着憤怒。
可能還有些别的情緒。
後悔或是愧疚?覺得不應該氣極砸東西,或是因為砸中了、因為自己沒躲開而産生的驚訝?
鐘北程不知道。
無論是哪種情緒,都被鐘宏賢隐藏地很好。是,這人從來不會在兒女妻子面前表現出任何類似“愧疚”的情緒,因為他需要“絕對正确”。
不管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情,都是後輩要遵守的準則。
更何況。
鐘北程也不想知道鐘宏賢的心理活動。
僵持像是掉進冰潭裡的火苗,灼熱裹上冰冷的水,内裡再熱,也隻剩下無聲的灰燼。
直到鐘北程再開口。
他毫無情緒地問:
“所以,就因為鐘文瀚上來告了句狀,您認定了我錯了對吧。”
“你做對了嗎?文瀚成人禮,你遲到了一個多小時才來。那麼多人都看着,你讓别人怎麼想我們家的關系?你有多忙?當個明星忙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什麼重要的?比家裡弟弟成年還重要?”
鐘宏賢語氣裡仍舊帶着“生氣”的情緒,但明顯,火燒得沒有剛才旺。
可能他覺得這是自己的“退讓”。
盡管話中的内容依舊是對鐘北程的指責。
“啧。”
鐘北程嗤笑一聲,似乎覺得鐘宏賢這句話說得很可笑。
懶得回答了。
“你什麼态度!在外頭忙野了翅膀硬了是吧!你要是不願意回來以後就都别回來了。”
“行啊。”鐘北程點點頭。
“鐘北程!我真是給你臉了,你當個明星譜都擺到家裡來了。”鐘宏賢皺緊眉頭:“那你就在家給我待一個月,以前沒學會規矩,這回好好教教你。”
說着,他就按了桌上的一個圓形按鈕。
書房的門立刻被推開了。
“法治社會,那我報警了。”
鐘北程手插上兜,剛摸到手機的邊緣,目光往門口一瞅——
推門進來的并不是那些黑馬甲,而是一堆穿着白色大褂的……救護人員?
甚至還有兩個人擡着一副擔架。
中間夾着個上蹿下跳的許伊安。
他大聲道:
“對對,就是他,麻煩了各位醫生,這是位可能腦震蕩的患者,我們把他用擔架運出去吧!”
在鐘宏賢愕然的表情裡,被戴着口罩的醫護人員們不由分說摁上擔架的鐘北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