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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二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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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之後,劉家兄弟聽罷悄然對視一眼,随即往後退了兩步。

“怎麼回事?”

赫連誠端坐馬上,淩厲的五官之下難辨其神色。他自步兵陣列中遠遠望見兄弟二人的動作,便捏起馬鞭,在追颰的背上輕敲幾下。追颰搖晃着腦袋,顯然有些迷茫,于是來回踏着前蹄,偶爾還撞上狄骞的坐騎。

師徒二人便也順其自然地交換了一記眼神。

“禀,禀府君,是小女郎的衣裳破了大洞,”那府兵偷偷掃過狄骞,哆哆嗦嗦,“狄主簿來瞧,說讓小郎君領着尋個地兒給換了,屬下便,便帶人——”

“混賬東西!”

府兵瞧狄骞果真動了怒,慌忙伏回地上求饒,“屬下該死!”

陣前騎兵巋然不動,步兵更是屏氣斂聲,一時間周圍隻有風過山林的窸窣聲。蓦地白鹘自半空滑過,往右側的山林深處盤旋不止,直到赫連誠吹了記哨,才将它傳喚回身邊。

“府君是問你——”狄骞自林中深處收回視線,霍然拔高音量,盤問的聲音直傳到步兵後排,“他們兩個大活人,又是如何在你們這幾個眼皮子底下金蟬脫殼的!?”

——

“阿兄,”此時的山林深處,謝含章被兄長牽着手,恍如做夢一般,“咱們真就這麼逃出來嗎?”

日過正午,百啭千聲,林中草木微動,光影陸離。謝元貞留意着周圍的動靜,在白鹘盤旋而來的瞬間将謝含章拉進一塊岩壁之後。

白鹘在頭頂漫無目的地盤旋,謝元貞就這麼靜靜等着它飛回它的府君身邊。他後心緊緊貼住冰涼的岩壁,心中有思緒萬千,從前他倒不曾設想,如此飒爽的一隻鳥兒竟也會讓自己心生畏懼。

“阿蠻,咱們走,”半晌,謝元貞松開遮住謝含章雙目的手,隐隐覺得身上還在漏風,他壓下咳嗽,輕聲道:“阿蠻是怕府君派人來尋?”

謝含章連忙踮起腳給兄長順氣,卻沒順着他的話,“…其實可以等阿兄身體再好一些,畢竟山路漫漫,天又還冷,咱們不知道要走多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能說什麼,這樣胡亂琢磨着自己,卻是渾然不察,不遠處的枯樹根邊,有隻雪白兔子蹿了出來,随即一閃而過,正鑽入另一個隐秘的洞口,洞中深邃,蓦地冒出個灰褐尖腦袋——那黃鼠狼通體還不足兔子半邊兒大,竟逼得獵物進退不得,呆在原地。

十分短暫的對峙之後,極尖銳的一聲慘叫聲起,勾回了兄妹二人後知後覺的恐懼。

謝含章死死躲進兄長懷中,半晌才緩過勁來,她擡起頭,幼嫩的臉上滿是愁雲,眼見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況且阿兄不是說那萬斛關不會輕易再開,咱們要如何入關?”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①那咱們便不走城門,”謝元貞撫過謝含章額前,才發覺自己的手活像樹上倒垂的冰柱,他牽起嘴角,轉而又垂下來,“阿兄無礙,隻是這一路,阿蠻跟着阿兄會辛苦一些。”

“隻要有阿兄在,阿蠻什麼都不怕。”兩人邁開腳步,謝含章借着兄長的手勁攀上一塊大石頭,問:“咱們現在是要去投奔铎州從父一家嗎?”

“南北二謝,原屬士中當軸,”謝元貞正專注腳下的路,聞言不禁擡起頭,自密林縫隙望向南邊斑駁的天空,聲音漸沉,“眼下洛都謝氏僅存你我,也不知铎州那邊認是不認。”

——

“憑何要認?”

此時,铎州謝府堂内,大公子謝遠山方田之面,音聲如鐘,“臨沔王自己便是窮奢極欲,滿腦子鸨合狐綏之事,上梁不正,所出之子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一旁端坐的二公子謝雲山面如滿月,目若青蓮,聽罷他手擱案幾,“大兄此言差矣——”他言笑晏晏,對上大兄的視線,随即又去向堂上主位,“他雖是臨沔王庶子,卻能于百衆之中脫穎而出,未嘗不是個可奉之主。”

“倘若他當真班行秀出,”謝遠山手指遒勁,輕彈蓋子,微微偏向另一側,顯得不以為然,“又何必勞李令馳替他根絕後患,殺那百餘兄弟?”

“那依大兄之見——”謝雲山牽起嘴角,端起茶盞卻沒有要喝的意思,“難道便任他百餘兄弟争權奪位,再造二十年之殺孽?”薄如蟬翼的青瓷蓋子劃過盞沿,發出極細微的摩擦聲,繼而随謝雲山的神色驟變而徹底合上,“這一衆人要麼一個不殺,要麼一個不留,倘若換作我自己,怕隻會更甚李令馳。”

這一聲瓷響不輕不重,于堂内卻是清清楚楚,謝遠山抿嘴,片刻之後才道:“…話雖如此,隻是天災地孽,物怪人妖,慕容一族到底氣數将盡,今日咱們謝府若是接了名刺,便等同于向江左一衆士族承認了慕容氏的帝王尊位,”他兩手交疊,言至激憤之處交掌一拍,“來日天下群雄逐鹿,铎州謝氏不還是衆矢之的?”

“…來日之事弟不敢妄斷,隻是眼下之急,當數那慕容述的名刺,”這倒問住了謝雲山,他指尖輕撚,随即鎖眉對上大兄,頗為難地反問道:“這名刺咱們一日不接,難道便任慕容述如此日複一日地遞下去嗎?”

如他們這般的高門大戶,自是不怕慕容述涎皮涎臉。隻是這位溫賢王名此固當,雖為士族所鄙夷不齒,于百姓之中倒是威望甚高。禍生于纖纖,假若他們太過不近人情,誰知哪日會因着這位溫賢王而鬧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端?

廳堂之中一時無言。

兄弟二人難争高下,進退維谷之際,便雙雙将目光朝向廳堂之上的主位。

「壁立千仞」四字之下,铎州刺史謝公綽正閉目養精。隻見他灰發朱顔,右眼之下還有塊極淺的青斑。關中二九凜冬不比嶺南溫和,他尚且隻穿一件薄衫,手執便面擱在案幾之上,旁邊還空着一隻錦盒。謝公綽端的一副晏然自若,聽二子挑牙料唇難分利弊,蓦地問了一句旁的——

“洛都仍無消息傳來?”

“父親是問從父一家?”謝遠山當即搖頭,“我聽聞從父滿府被五部夷兵懸屍于城牆之上,縱使僥幸逃出一兒半女的,恐也再難成氣候。”

謝雲山眼角瞥了一眼,卻是閉口不言。

“從父滿門殉國何其慘烈,我亦與父親同悲同恸,”謝遠山嗅出堂内一時的寂靜,頓覺自己方才的話有些太過冷漠,于是立即又找補了句,“正因那李氏豎子太過狡黠,咱們才更不能與此等宵小俯首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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