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茯苓:“呵,何談歸順?我不和你們這些總統府的自然派說話。”
“救了你的可是兩個自然派的人,不感激就算了,怎麼還蹬鼻子上臉的。再說,你現在除了去廣安避難,你還能去哪裡?”顧佛禹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會打算從此徹底當個流浪漢吧?”
“去哪裡都行!三次進化的人數一多,進化派必能壓倒自然派,到時候……”
“到時候,到什麼時候?到滿世界的三次進化者四處打家劫舍稱王稱霸?還是再來一次大天災,隻有三次進化者能活下來?二次進化法完善了多少年尚有漏洞,你便要去推進三次進化,太激進了!穩定的溶劑、進化失敗的兜底方案、不論公私的約束法案……你統統拿不出來,隻知道一味地去鋪開,便會将中立的人推到對立面去——過剛易折!這個道理,你這個年紀還不懂嗎?”顧佛禹胸口起伏不定,“魏茯苓,你便是現在收手,總統府會議我便可以保你。”
魏茯苓聽了他這話,臉上的譏諷幾乎藏不住了:“顧城主,這話二十年前你就說過,你做到了嗎?你沒有!”
“是你不谙事務,該進的時候不進,該退的時候不退,總是舉棋不定,才逼得晉榕替你淌混水,路走到死毫無餘地,才落得所有人跟着你一起入地獄!你但凡……你但凡有你父親一半的手腕!”魏茯苓尖聲罵道:“我們何至于落入如此境地!!!”
“顧循楷早去世了,他就算從地底蹦出來也救不了現在的你!廣安明牌是自然派沒錯,那是因為我們想要現世安穩的生活,我們不想要過吃不飽穿不暖睜眼就是打仗的日子了!但我們什麼時候阻撓過關于進化的研究?論曆史沿革,我們才是先驅者!”
“是,他是去世了,他解脫了……我,隻有我被這爛攤子困住了這麼多年!”魏茯苓眼眶裡蓄着晶瑩的眼淚,卻死死咬着牙不讓他落下來。
晉聞道看着是想拍拍他,可惜左手殘着,右手又不順手,舉起又放下,看起來非常無措。
顧佛禹似乎沒想到魏茯苓情緒反應這麼大,他皺起眉毛,靈光一閃,突然提問:“先停一停,你三次進化的代價是什麼?”
魏茯苓倒是一愣:“什麼?”
“你三次進化的代價是什麼?你别說你天生就是這個脾氣,我以前是見過你的。”
“比如他。”顧佛禹直指晉聞道:“他的代價是忘記許多情緒,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無非怨憎會、愛别離、求不得。你與他的結印唱詞都是一緻的,說明你們獲得能力時應該是簽的同一份契約。所以,如果你也三次進化了,要麼你與他共鳴,要麼是反化。我請問呢,你是哪種?”
“我不知道。”魏茯苓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此刻茫然道:“我以為沒有代價的。”
顧佛禹簡直被他氣笑了,“啊?魏城主,真不知道啊?那你擱那兒瞎發啥進化液啊?”
一直沉默着像個老頭的晉聞道點點頭,開口接過話:“茯苓,你之前問我為什麼不報仇?現在我便告訴你,這些年我隻是清晰地記得每一件事情,但從前的許多情緒,對晉家的、對老城主的、對總統府的……卻都被剝離了,這就是我三次進化的代價。你要我如何愧疚?如何去恨?你現在看到的,我已非我。”
“你我當日獲得共契,我的三次進化代價是幾乎喪失了所有情緒,唯留記憶。那你呢?你是不是能感受到比以往激烈百倍的情緒。這就是反化。”
魏茯苓聽聞此話,仿佛找到了什麼問題的答案。眼眶又逐漸泛紅,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雙手伸過去去抓他的被炸傷還沒來得及處理的臂膀,顫聲道:“那我呢?你……你還……你還……”
連愛都不敢問。
好可憐哦,真的好可憐。
顧佛禹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