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來狼藉,東壁打倒西壁。
于今收拾歸去,依然水連天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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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茯苓眼淚不停,還在等一個回答。
晉聞道突然就勇敢起來,伸手去拍他,緩緩開口:“我隻記得一些,但無論如何,我是會救你的。”
顧佛禹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煽情感人的畫面了,拜托,我們還沒徹底安全呢。
他零幀起手,打斷煽情:“代價每個人都必須付出,隻是因人而異,晉大和你這樣多半是自己選擇的,說不定你倆當時正好執念相悖。進化隻會強化你的意志,既不會憑空産生,也不會随意修改。當然,你也可以不同意這套理論,畢竟這隻是我這些年複原爆炸中損失的手稿得出的。時間緊,任務重,我們趕緊對齊一下,顧循楷——我那早埋黃土父親,他到底留下了什麼,逼迫着你們前赴後繼地為進化獻身?”
“魏城主。”顧佛禹沉聲道:“我已經有了足夠的經驗和能力,可以庇護你們。但如果我們所有人都藏着掖着,遲早一天重蹈前廣安覆轍。”
他自懂事起即明白自己的未來,他是廣安冉冉升起的明星,新時代的标志。他少年老成,克己複禮,端莊持重,是自然派與進化派都瘋狂争取的對象。他一日一日在腦海中幻想着成為城主,晉榕成為他的副手,實踐新型城市規劃的那一天。
那是他們十七歲時就寫下的豪言壯志。
要讓藍星重新煥發光彩,要讓城市的天際線與山峰齊平,要讓廣安成為夢幻之城、光輝之城、輻射之城。
可所有的夢想都終止在他父親自盡、城市研究中心被炸毀的那一天。他頹廢成了一個終日酗酒無度,脾氣又臭又硬的王八蛋。晉榕清晨起來替他處理所有城主的事務,到深夜才能爬上床,抱住醉醺醺的自己,隻道:“都會過去的,小城主。”
魏茯苓道:“我其實隻知道一部分,你父親也不讓我們告訴你。就是當年廣安副城主晉芷餘的研究成果,根據她的推測環境動蕩期隻是暫時停止了,并沒有徹底結束,大災變會再次襲來。如果不能實現下一次進化,人類的未來将在百年内走向終結。她同時認為二次進化并不是完美的,現在一次進化人類壽命均值為200-250年,但二次進化會加速細胞的更新,有可能會将這一數據縮短到60-70年。具體未知。”
“以前就是所有的事都瞞着我,唯我父親馬首是瞻,等到事情大破天了,手一攤,哦豁一聲告訴我不行了,沒人兜底了。”顧佛禹看向晉聞道:“但這事兒怎麼你媽不告訴你?。”
“不是沒告訴,是告訴了也沒用。”魏茯苓翻了個白眼,拿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人,“你自己說吧。”
環境動蕩期延續百年,技術倒退,資料消失,傳承的斷裂對文明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廣安建城是基于動蕩期前的醫藥集團的遺址。自1900年以後所有的實驗數據都以一種紙質檔案的形式存在在地下是數百米的倉庫中。泛黃、脆弱,但存在。時任正副城主的顧循楷與晉芷餘正是基于對生命科技探索的執着,選擇在此建城。
建城時晉聞道剛剛出生,他自人造子宮中誕生,代表着人類獨立體外生育技術已趨于完美。
廣安的壯大伴随着他從牙牙學語的稚子到沉默寡言的青年。這期間,他的母親晉芷餘沉迷于穩定二次進化液的表現,沒有多餘的精力分出來給他。是顧佛禹的父親顧循楷帶着他長大。
晉芷餘出生于動蕩中期,曾親眼目睹親人愛人确診疫病後被絞殺,在後半生漫長的時光裡逐漸成為她的心魔。
在晉聞道成年後,她決定再創造一個完美的孩子,一個聰明、漂亮、永遠不會被疫病困擾的孩子。她幾乎睡在實驗室中,不顧一切地剔除還是胚胎的晉榕DNA中可能緻病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