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城主府的會議室裡已坐滿各部門要職成員。
顧風誠彙報此次毒霧是沙塵期的地殼元素與城内人為排放污染物發生充分的混合後受霧期下沉逆溫影響造成的,七十四人昏迷現在藥品流通處救治,九人死亡,空氣淨化的次生災害造成了二十餘處房屋受損。
晉榕開口問道:“死亡的九人是二次進化者嗎?”顧風誠搖頭,答道:“不是,全是一次進化者。”
氛圍頓時冷了下來。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是不是一次進化現在已經無法抵擋天災了?”
顧佛禹點自環部:“人為排放污染物?”
秦惠音帶着自環部部分人外出設置監測點,一時趕不到城主府來,隻得遠程上會,辯駁道:“是有下沉逆溫,可全城的廢氣排放都是過濾過的!不可能是我們這裡的問題。”
“那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難道我知道?”
顧佛禹正在氣頭上,但看在晉榕在,仍忍住了罵人的沖動。
十年沒有出問題,就在三次進化液補充穩定劑進行到關鍵時刻的時候出問題!
副部傅如雪沉默了一會兒,手指于虛空中點畫,從光腦中的全城地勢模型中拉出一塊兒來:那是位于廣安西側不遠處的一塊窪地,兩條山脈彙聚于此,環抱一灣淺淡的湖泊。她道:“沙塵期如果吹動了這塊,那有可能污染物自此而來。”她停頓了一下,“這裡有個前人類地下城遺址。”
顧佛禹面色不善,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傅如雪平靜道:“我之前遞交的報告裡有寫。堪輿是我家學,當初測算此處負陰抱陽、藏風聚氣,必定曾建有城市。後來我實地勘察過,蘋果與青筍的最初樣種都是來自此處。”
顧佛禹打消懷疑,指揮道:“去派個人看一下。”
顧支理領命,吩咐手底下的人往那塊去了。
不一會兒即有消息回報:兩三支拓荒者隊伍在那處安營紮寨,根據現場物品數量推算有幾十人,原先地下城的入口已被爆破開。
顧佛禹問:“那他們人呢?”
派去的人道:“沒有見到。隻見有崗哨五人,深度昏迷,送往藥品流通處救治了。”
沉默在參會人員中漫延。不少人心頭都籠罩上了一層疑雲。這既不能單純定義為人為,也不能簡單定義為天災。但損失是實打實的。也不知道是正好運氣不好,還是有人刻意針對廣安。
誰能想到距離廣安那麼近的一片地方,竟然存着一個地下城。
顧佛禹又問:“入口封上了嗎?”
派去的人道:“還沒,現在去辦。”
顧支理出聲:“那那幾十人就是必死無疑了。”
顧佛禹道:“他們選擇當拓荒者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在走命運的鋼絲了。”
晉榕也出聲:“你不能總這樣,甯肯錯殺不肯放過,先查再動。“顧支理偷偷沖他豎起大拇指,敢于當面反抗暴政第一人。
會場内寂靜無聲。暴君不發話,有人等着看晉榕笑話。
顧佛禹沉默了一會兒,正當許多人以為他要發作晉榕時。他沉聲道:“那就先不封入口,先給我查他們從哪兒來的消息……”他短暫地扶住額頭,壓住了胸口翻滾的暴戾,“天殺的,這地大物博的,怎麼就這麼湊巧啊就挖到我這兒了?還有,剩下那五個人他們沒有申請探礦權對吧?給我按非法勘探抓起來!全都關到重案犯監獄去。”
他停頓了一瞬,又看向顧支理,後者也在回望他。
他意識到什麼,主意一改,“不,我們自己去一趟。”他站起身來,顧支理、晉榕、傅如雪也跟着站起來。接着童恺、顧姓子弟、與其餘大部分要職人員陸陸續續站起身來。也有人沒動。
會議室頂部的燈光投下明暗的光影,拉着所有人的影子伸展、變形。
廣安内部也并不是鐵闆一塊,平靜的日子過久了,人總是會沉溺于安逸。
忘記了先人是如何斬荊棘、暴霜露,以有尺寸之地。還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是靠坐在風吹不着、雨淋不透、日曬不傷的溫室裡,僅靠着勾心鬥角、拉幫結派就能擁有如今的生活。
不敢暴露的各類心思,在突如其來的事故面前都無所遁形。
顧佛禹不甚在意,大手一揮:“大家都一起走吧,去看看真正的災害源頭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