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圖，我總覺得有些眼熟，說不上來。”吳噙霜從遠處上前來，身邊還跟着一個一名看着極其年輕的女孩，她道：“我自兼任以來，對外貿易往來大部分的工作都是陶玲做的，我讓她與你細說。”

顧佛禹點頭，這女孩在他這兒是因二次進化後能力評定等級極高在他這兒挂上号的。隻是沒想到工作能力也如此出色。

陶玲從自己的光腦中調出來對外貿易部去年年終總結的GIS來，比對着輿圖中标注的點，輕聲道：“顧城，我把危險等級三星四星的點都分類歸集了，您看……”她的手指在半透明的輿圖上一點，有些地圖上的點就此消失了，“等級三星的大多都是與廣安往來貿易量占前10名的城市附近的點，四星的大多都是我們這幾年新建空列站點的城市附近。其餘看不出什麼。”

顧佛禹聽完，并未出聲，影子又開始變得詭谲波動。

一股不安的氛圍在空地上幾人之間蔓延，正當猶疑不定之時，遠處傳來如打雷般捍天動地的聲響。

起初是一聲“轟隆”，再接下來連續不斷地巨響！

“轟隆！”

“轟隆！”

從入口清理出的砂石驟然如沸水煎油般跳動，隔着鞋底也能感覺到震動！

山峰頂部的巨石轟然滾落，砸在剛疏通開的大門附近。與坍塌的聲音并行，林間的空氣中噴湧出血的味道，沖着鼻腔糊去——剛才負責清理入口的異形生物避讓不及，被滑落的山石碾軋得血肉模糊！

一時間，所有人都自營帳中奔出，下意識地圍在了顧佛禹的周圍，又循着那雷鳴般的聲響望去——廣安城的方向正冒起一股巨大的黑煙。

所有人又看向顧佛禹。

詢問的、震驚的、仰仗的、全身心信賴的目光。

在這樣的目光裡，顧佛禹的通訊中彈出緊急告警。

“饒鐵劫獄了！”顧支理憤怒的聲音在公共頻道裡炸開，“他們炸了交易市場貿易中心的樓！這才引開了衛隊，監察處那邊沒有人防給他突進去了！死了兩個裁決官！”

姚銘勝正和馬駿吹噓自己馴養的超生物，一轉身就看着那血肉混合的石頭，眼淚飙出，嚎啕大哭：“鼠甲啊我的鼠甲啊啊啊啊……”他要往還在落石的方向沖，被馬駿一把攔腰抱住放倒在原地。

他扔掙紮着往那方向爬，十指裡面嵌入了土地裡的泥沙與他自己的眼淚。

馬駿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你閉嘴吧！撿一條命行了，你還沒你那破生物重要了？”

顧佛禹在這一片混亂之中，輕聲道：“上鈎了。”

晉榕聞聲回頭，将他那輕蔑又自信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下震驚，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二顧做局，做得是順水推舟、借驢下坡——就是要騰出核心班子都離開城裡，守衛松懈的時間，逼饒鐵抓住這個機會監察處劫獄，摘清所有要職人員的嫌疑。

隻是這局裡，有百千計人的性命。

怎麼、他怎麼就、全都不考慮了呢……

他一時呆住，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的顧佛禹讓他感到極度陌生。是他缺席的這二十年太久了。

晉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計算好了……會炸在哪兒？”

顧佛禹的聲音又冷又不屑：“無外乎舊交易市場和監察處的監獄，他還沒膽子炸别的地方。”

晉榕澀聲道：“可下午交易處才剛開放……”他想說裡面有很多人，趕着開張的都是吃了這頓沒下頓，對付一天是一天的人，是在天災後來不及休整，就要開門營業讨生活的人。

“那就讓他們去怪饒鐵好了。”顧佛禹回答道。“交易市場本就是今年要重建的，去年末預算都已報批了，現在這處離監察處太近，整得人來人往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他算的太好，太精準，太成功了。

晉榕想問，那你剛剛因為傅如雪，向我露出的那一瞬間的動搖，是算計嗎？

是在賭我心軟嗎？

是在試探我可以理解你，坐上城主之位後的每一個舉動嗎？

可他不能再想了，他的腦袋疼得要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