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要東西交出去了，晉聞道就是孤品，是一個展覽在外，供人參觀的技術展示而已，對星球現有的政治格局構不成任何威脅。

“技術轉讓我做不了主。”顧佛禹皺眉，“但我可以承諾你，回去以後我會大肆宣揚三次進化的危險之處，并聲稱你打碎第一批進化液不失為一種義舉。對于你的審判我也會盡力拖延，将重案犯與輕案犯的罪行衡量标準分開，将你的案子無限延期。”

“但總有一天我會解決與三次進化的所有事情，在此之前你多保重，就當是為了我們阿榕。”顧佛禹對于危險的敏銳感知在他大腦皮層的深處裂變：三次進化液的順利進展或許不是喜事，而是隐患。這或許也是顧循楷一定要讓他帶上晉榕出門的原因，拖一拖項目進度。

晉聞道點了點頭，“多謝。”

顧佛禹深深看了他一眼，心說如此看來，這人也并不是完全沒腦，隻是不喜歡張嘴而已。

蒲存真從上方探頭下來，“怎麼回事？趕時間呢，咋告别都粘皮帶骨的。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快快快。”

顧佛禹心說，您老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又一級步梯被海水吞沒。

晉聞道不再言語，推了顧佛禹的肩膀一把，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樣式複雜老派的暗金色鑰匙，塞在晉榕的手裡，繼續用氣聲道：“母親倉庫的鑰匙，你回去後看看吧。”

顧佛禹是知道這個地方的。晉家的那幢獨棟小樓，三層全是晉芷餘的私人領地，一半是較為正常的生活起居空間，另一半是放着晉芷餘多年積累收藏的巨大倉庫。倉庫大門可不管你是否辦理繼承手續，沒有鑰匙，一切免談。

晉榕抓着那把鑰匙，細密精緻的紋路在他的手心劃過，電磁性特殊的鑰匙經過摩擦被他慘白的手背襯得幽暗發藍。他還想說什麼，晉聞道已轉身往艉門去了，在他目送下三步并作兩步，助跑，起跳，騰空，嗵一聲落在了快艇上。

快艇的馬達聲與鲸鳴同頻，逐漸遠去至聽不清。

顧佛禹不再耽擱，兩腿迅速倒騰，迅速與蒲存真彙合。

蒲存真瞥了他一眼，口中再次爆發出尖銳的鳴叫。捕撈船側身四個方向竟同時響起鲸鳴，七八隻巨鲸同時躍起，于海面上五音繁會。随着這跌宕起伏的呼應，捕撈船被淩空架起，本已幾乎與水面貼平的船頭豁然出水。船身在鲸群的夾擊下發出嘎吱變形聲。

蒲存真自然聽見了，忙又拉長了鳴叫。鲸群這才逐漸放松，夾着捕撈船向既定方向遊去。

顧佛禹看他頭上冒了一層冷汗，笑話他:“這怎麼回事？它們怎麼看着像要擠碎我們？你行不行啊。”

蒲存真無語抿嘴，解釋道：“越遠離人類聚居區能召的鲸群就越多，這麼多隻一同發力，要同時指揮很難的啦，我也是第一次。”

顧佛禹想豎大拇指，奈何騰不出手，嘴上表揚他：“以前看哥們隻能指揮點蝦兵蟹将，現在也是大成了啊。”

蒲存真點點頭，“二次進化的時間越久，對能力的運用越熟練，這就是我之前為什麼勸你早點二次進化。”他停頓了一下，皺起眉，“你趕緊進船艙裡躲躲風，到了我喊你。”

見他上前兩步，顧佛禹以為他想彈自己毛栗子，側一步想躲，蒲存真那蒲扇一樣的巴掌輕輕掠過他的耳朵貼在晉榕的後脖頸上了。隻聽他“呀”了一聲，低聲道“起燒了。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