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沒有辱沒自己的偵查兵出身,警察隻是将他帶去居住區而已,他就順藤摸瓜找到林主管的兩個賊窩。除卻日常住的筒子樓,另外兩個據點全在鎮上的民房裡。
此時已十時四十六分。
楊清帆不太習慣沿海地區的溫差,分明夜裡和清晨蓋被睡覺有些涼,可中午穿着襯衫還冒汗。太陽明晃晃地照着,海風吹着,肌膚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
他用力搓搓臉坐上車,扭頭看了看孫正,闆闆正正戴着帽子,衣服穿得一絲不苟,甚至外套也沒脫,不由有些驚訝,“你不熱嗎?這都中午了,咱們吃過再找吧。”
孫正也覺得熱,但他有責任心,對待任何事情都盡力而為不習慣拖沓。他打了把方向去往第二間民房,“就剩這一個窩了,看過再說吧,萬一沒有也不必麻煩程團長一直等。”
楊清帆哼了哼,想起什麼似的賤兮兮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咱老大跟那姑娘一直在一塊待着,居然沒喊咱們替班,你說,是不是老大看上她了?”
孫正略略回憶了下這幾次見到淩峥嵘的狀态,吃不大準,但從沒有女性能和他共處這麼久倒是真的。他臉是好看,但嘴也壞。就說喜歡這事,不相處個三五個月,一年半載的能喜歡上嗎?
他可是聽結過婚的戰友說過,相處最重要,不然稀裡糊塗結婚了不喜歡又離不掉才受罪呢。老大甯缺毋濫這麼久,見一面就喜歡上了?
孫正覺得不大可能。
“我覺得老大嫌女人麻煩失手弄死了,比他看上人姑娘的可信度更高。”
楊清帆砸吧嘴,一想起老大對待女兵也能下得去死手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他可是淩峥嵘啊,京城來的嬌滴滴的大美女給他茶裡下了那種藥,他愣是能将人捆住塞軍車裡拉火車站送走,這事迹當年在部隊裡可流傳了好幾年呢!
“不知道最後老大折啥樣的女人手裡。”
孫正想了想,“老大快三十了吧,還沒找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到最後他們那種身份,就隻能強強聯手了。”
“沒有感情的婚姻,過得可真痛苦啊。”
“要啥感情啊,京都的老爺子培養的接班人是幹大事的,他們是注定要成為大人物的,能影響國家幾十年的國運呢。”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學習了?為什麼你這話說得好有文化的樣子?”楊清帆十分警惕,硬是要逼問出個原因來。
孫正連白眼都懶得給他。
“老爺子的警衛員不是跟咱老大聊過這個事嗎?那京城裡來的姑娘你真以為是随便哪家的閨女啊!那都是掌着實權的大人物家的,不然也不敢對老大用這個下作的手段,老大吃個啞巴虧還在電話裡被罵得狗血淋頭,你自己琢磨去。”
說着話的功夫就來到林主管的另一處賊窩,孫正沒下車去掉頭了,楊清帆火速換成便裝,看了看四下無人,手一搭就翻過院牆進去了。
待孫正調好頭再回來,楊清帆正好翻出來落在地上,他一頭竄進車裡,眼睛賊亮,“東西在這。現在拿嗎?還是等程團長來?”
直接拿走固然省事,但這大碩鼠怎麼辦?留着一直侵吞國家财産嗎?兩人一商量,不如趁這個機會擡老高一下子。有了這個大功勞,想來在這個單位就能站穩腳跟了。
一舉兩得的事,何樂不為?
兩人找了個公共電話亭打給程骁報告了情況,在等的過程中想着時間充裕,又回海關接上高松河,粗略說了打算後,高松河一拍大腿,就是拼着工作不要了,也要将林主管繩之以法。
後面的事出乎意料地順利,程骁是帶着警察來的,然後還有一輛裝人的軍用解放大卡,各個荷槍實彈嚴陣以待。
林主管嚣張地趕到出租屋,本來還在叫喚着我上面有人,然而警察沒等部隊出手直接将人按地上趴着了。接下來的破門,搬贓物及後續的固定證據一點阻力都沒有。
前前後後不到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他們看着放在警察局桌上的手提箱,眼底都是喜色。此時,時間到了十一點二十分。
由于數額巨大,侵占國有資産,又系職務犯罪,不清楚是否存在團夥作案的可能性,故而刑事立案偵查後所有被固定的東西都成了贓物,按流程需登記造冊扣押。
楊清帆一聽不願意了,“這個手提箱我們要帶走。”
幹刑偵的老警察不同意,“這不符合規定。”
孫正拉過楊清帆對程骁道:“程團長,這隻手提箱裡有劉師長要我們找的東西。如果不急,不會這麼大張旗鼓來摻和别的單位的事。”
程骁蹙眉,相較起淩峥嵘肅殺,他似乎更為清冷。他想了想,問道:“劉師長倒是提了一嘴,說是盡力配合你們取一樣東西。就是這個?”
“對。”
程骁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上了二樓。
楊清帆與孫正在下面渡步,“你說,要不要給老大去個電話報告一下?”
“打哪兒呢?老大這會兒能在辦公室嗎?”
“通訊員不能去找嗎?”楊清帆說完覺得很有道理,他三兩步沖進接待室,從裡面的警察敬個禮,然後亮出證件,“您好同志,借電話用一下。”
孫正在外面守着,一擡眼看到程骁從樓上下來了,那張始終吝于做出表情的俊臉上滿是和煦春風般的笑容,對着一位着警服的男子道:“給嶽局長您添麻煩了,需要我們提供的材料這就回去準備,盡快送來,絕不叫警察同志們為難。”
嶽局長與他握手,眼裡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應該做的,倒是程團長不得了啊,年紀輕輕就是上校軍銜了,可真是不得了啊,前途無量啊。怎麼樣,成家了沒有?”
程骁露出校準有禮的笑意,眼底卻是疏離的清光,“嶽局長謬贊,家裡介紹了不錯的姑娘,就等休假呢。”
“哎呀哎呀,真可惜認識晚了,不然就給程團長介紹我侄女了。這麼一表人才,又事業有成,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