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有理有據有節,雙方情況都考慮到了,的确很妥當,但淩峥嵘不想。
這輩子他的敵人和他的女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小姑娘是小了點,所以小脾氣,小任性,他都會包容。他也沒想過将她關在家裡,這麼點大點兒關着反而生出逆反的心思來。所以如果她沒有問題,為國家做貢獻是理所應當的事。
但這些話他不會和這個便宜大嫂說,當下隻冷了臉,眯起狹長的眼淡淡回道:“你說的都有道理,但别人的事别瞎操心,尤其還是便宜小姑子的事,往往出力不讨好。聽你話的意思,是盛豐明老爺子出于某種不得已的原因才将她送出國去,現在她回來了,也隻字不提要回盛家,估計盛家也不知道她回來了,你冒然插手捅破這件事,合适嗎?”
淩峥嵘撣了撣有些皺的衣角,“還有,劉文進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不信邪你大可去問問。”
嚴靜姝怎會不知淩峥嵘,但以前隻聽說他手段狠路子野,好些難啃的骨頭,警方和拟戰局觸手難及,沒能力解決的事都求着部隊安排他去做,他帶着人在公海處理髒事的手段比金三角那幫職業的更狠更幹淨,東亞大殺神的綽号不是空穴來風,是被填海的人一條條命換來的。
他認準的事,真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嚴靜姝神色複雜,看了眼房門,沒有再說什麼。她回招待所的路上還在想着這件事,她的确對孟圖南不喜,不想見,但同為女性,她無法漠視可以稱之為孩子的姑娘就這麼被騙了,被欺負了去。
崇高的道德感叫她無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她轉身進了接待處,“你好,麻煩撥第三戰區司令部密線,找嚴司令。”
與此同時,淩峥嵘也接到了自家老爺子的電話,那頭桌子拍得哐哐響,“你要不想結婚就别給老子找事,老子這幾年可沒逼過你,你沒事找什麼虱子撓!”
淩峥嵘用漂亮淩冽的一雙眉目翻個白眼,“怎麼回事,上來就罵,你怎麼不罵我王八孫子了?”
罵他小王八,還不是拐彎罵自己!
淩守豫氣得摔了手裡的筆,深吸口氣才道:“你知道這個姑娘牽扯多大的事嗎?你老子我被領導叫去辦公室問話,這個婚不是你單方面打個報告就能成的,人姑娘那邊要結婚條件更苛刻,不僅審查配偶三代,還限制職業。”
淩峥嵘挑眉,到底是自己看上的姑娘,優秀得令人發指。“如果審查不過,那一定是老頭子你們的問題。”
淩守豫氣得要吐血,找個媳婦就嫌棄老子了?他沒好氣道:“你可想清楚了,這姑娘很特殊,不可能像大院裡的女孩子那麼能顧家又聽話,聽領導的意思,是個主意強的,有本事的,你能壓得住?”
淩峥嵘被自己老子氣笑了,幾年沒回家,沒給他惹點事,他都忘了自己京都淩公子的混賬樣子了。看來這邊的領導也沒跟他說過,自己甚至瞧不上淩公子的稱号,用人命填出個殺神的诨名。當然,他對付媳婦不能填海,但論戰術,他可是機動旅的一把手,深入作戰經驗豐富,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行啊,我壓不住那就算了,你去指望你小兒子娶媳婦兒抱孫子吧。”
“你……”淩守豫深吸口氣,給自己做心裡建設。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小子猖狂慣了的,又冷心冷肺,一走幾年沒個音信,過年都不回來,現在有個女人能叫他牽腸挂肚的是個好事。他再開口心态平和了許多,“想娶媳婦兒要抓緊,翻過年頒布新法條後,十八歲可就不準打證了。”
淩峥嵘挑眉,不打證可不行,軍婚受法律保護,沒這張紙他心裡不踏實。“怎麼抓緊?”
“結婚報告被某個人按住了,我不好出面,你回來一趟,去見見老鐘,這麼多年了,你哥那件事也該翻篇了。”
“他居然敢按下我的手續,呵,是真當我這麼多年在外頭當小白臉混日子呢。”淩峥嵘扯了扯嘴角,危險地眯起眼,曲着手指輕叩桌面,“要是耽誤了老子娶媳婦兒,我可不管他面子裡子的。”
淩守豫歎口氣,難得對這個兒子說句軟話,“唉,你哥走得急,丢下這麼大爛攤子給你收拾,咱畢竟是男方,這麼多年也忍氣吞聲過來了,也差不多了。隻是,如意這孩子就認準了你,一等這麼多年,你說結婚就結婚,鐘家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淩峥嵘煩躁地按住眉心,一雙浸着冷意地桃花眼裡有着痛楚之色,“我哥一定知道真相,但為了保護鐘如心,什麼髒水都認下來。”
他閉上眼再睜開,“我給過他們機會,他們要敢拿這事來煩我,我可不介意翻一翻陳年舊賬,要是真查出什麼來,呵,鐘老爺子出面也不行。”
“峥嵘!”淩守豫厲聲打斷他的話,“你都多大了還這麼渾!”
淩峥嵘幹脆摔了電話,敢從京都插手第三戰區的事,手伸的夠長啊。但是,居然敢按住自己的結婚報告,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淩峥嵘又撥通内線打給軍務處,“給我定最近一班去京都的票。”
過了會兒,軍務處回電,敲定晚上十點半的車,第二天八點能到,不耽誤白天辦事。如果順利,他還能在明晚九點乘車回來。
如果姓鐘的老頭識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