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峥嵘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來，兩條大長腿一架，擰過身從旁邊的抽屜裡翻出煙點上，火星子明明滅滅，一張郁色的臉孔藏匿在青色的煙霧中，他陷入沉思，一連抽了三根煙都沒說話。

孫正困得直打呵欠，但也不敢睡，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他。心裡直納悶，老大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不明白呢？對媳婦兒就得哄，無條件地哄，就是跪搓衣闆那也是閨房情趣的一種，總之，要麼丢人，要麼丢人。

不過話說回來，臉面算啥？不能吃喝，誰半夜被掃地出門誰知道。

孫正一口接着一口地歎氣，歎到最後淩峥嵘煩了，“滾出去歎氣去，吵得我腦子疼。”

孫正聽到他的話氣得歎氣都解決不了問題了，薅了把頭發，氣呼呼道：“老大，這是我屋！”

淩峥嵘不理他。

孫正心想平時恨不能吃喝都是辦公室，工作起來不要命的人，今天開開心心早早回去是為了什麼？受這份氣的？何必呢！

“老大不是兄弟說你，做人有時候不能太要臉了，你這麼端架子，早晚大後方失守。”孫正恨鐵不成鋼道：“小孟博士啥人啊，那智商高的我都沒法想。你跟人家玩鬥智鬥勇那一套，可未必就占着便宜。再說了，到底人家孟博士才十八歲啊，多小的姑娘啊，要擱我們家還在念書呢，最快也得明年上大學。如果我妹妹剛滿十八歲就領了個男人回來打證，我能打折她的腿！”

淩峥嵘斜了他一眼，怨氣沖天道：“得，我是畜-牲好吧，對這麼小的姑娘下手，我活該。”

這話可太重了，這樣消沉又暴躁的淩公子可太少見了，還真是戳了他的肺管子。

孫正放軟了聲音，又勸慰道：“那咱現在不是男方家的人麼，話就不是這麼說了。孟博士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上了□□的國際通緝令，那幫子亡命徒為了錢啥事幹不出來，也是老大你有魄力，有能力，除了你，放眼三軍誰能護得住咱小嫂子？”

“程骁一個海軍，公海還沒咱跑得勤，上了陸地偵查野戰更不能提，憑什麼和老大搶人？”

孫正以為他倆是為了程骁吵架，畢竟那小子的心思是個明白人就看的清，加上這麼多年一直和老大暗地裡憋着勁較量呢，斯文敗類一個，毫不客氣地說是個沒啥道德底線的人。

淩峥嵘細細的兩根手指猛地一合攏，星星之火瞬間被碾滅。他慢吞吞地又抽出一根煙夾在指間，半晌忽然開口道：“為什麼會有姑娘不想結婚的？”

“因為不喜歡吧。”孫正可不想對着自己老大還虛以委蛇地迎合欺騙，分析道：“旁人我也不知道，但我妹妹今年二十一，上半年跟我爸媽和相親的對象說一輩子不結婚，結果上個月我接到家裡的電話，說我妹訂婚了，明年過年的期。為啥這麼急？因為我妹鬧得厲害，非那男的不嫁，我媽怕女孩子鬧出點事挺着大肚子不好看，反正定都定了，結婚早晚的事，不如就結了。”

淩峥嵘臉色更難看了。

孫正紮心總結道：“哪有姑娘不想結婚的，隻是不想和你結罷了。”

好好好，自己帶的兵，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都會刺激領導了。

孫正看着他一瞬間抑郁難言的臉色，輕歎口氣。“老大，對付小姑娘得哄，不能跟帶兵操-練似的，來硬的怎麼行？”他頓了頓，“老大，你是真想娶她？”

淩峥嵘挑眉，“什麼意思？”

“這種事鬧僵了，以後政敵正好拿來做文章。但人家姑娘不願意的話，就另當别論了。再者說，你們才認識多久啊，哪來的感情基礎？就非她不娶，非他不嫁了？”

淩峥嵘抿緊唇，眯着眼将那根煙點起來，慢悠悠回道：“如果我是真想娶呢？”

孫正又歎口氣，看來老大單着這麼多年，情劫在這等着呢。“老大，就沖你這張臉，人家小姑娘為啥不喜歡你？”

為什麼呢？他也不知道啊。

孫正是懂靈魂三連問的，“你為啥喜歡人家姑娘呢？為啥處都不處，直接結婚呢？”

淩峥嵘翻了他一個大白眼，嫌棄道：“見色起意行不行？總不是我一眼看到她像煙火一樣絢爛的靈魂就不可自拔地愛上了。”

他想到一句話來形容孟圖南的臉，南國有尤物，容華若桃李。但偏這麼美的面皮下，是個飒爽嬌縱的性子。淩峥嵘摸摸臉，想起了她用力打來的兩個巴掌，和床第間她從不溫柔小意，甚至帶着些狂浪的作風。

他耳根又可恥地紅了。

起初還真的是見色起意，但後續的發展失控了。他承認，相比起皮相，他亦折服她的百折不撓和手段。他輕啧了聲閉上嘴，不想說那麼多，難以啟齒。

孫正歪了歪頭，心道男人還真是視覺動物，老大栽孟博士的顔值上情有可原。

“算了，你連個對象都沒有，我記得二團團家裡有三個孩子了吧，明天叫他來找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