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等到少女的回答,卻等到了敲門聲。
淩峥嵘眼神微眯,遮住裡頭的兇殘暴躁的浮光。他翻下床站着也不說話,就那麼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衣服。
孟圖南亦是蹙眉,“誰?”
門外靜了靜,而後傳來程骁的聲音,“是我,程骁。”
孟圖南有點意外。“什麼事?”
程骁站在門外,昏黃的一盞五瓦的燈照不明他陰郁俊美的五官。他默了默,沉聲道:“嚴司令找我談話,聽說你也在司令部,就過來看看你。不方便嗎?”
他說着低頭看向牆根靠着的鏡框,破碎沾着血迹,令人看到都心頭一緊。
孟圖南的聲音隔着門闆也也能聽出裡頭的疲憊和忍耐,“對,不方便。”
程骁想起她在飛機上莫名疼起來的事,輕呼口氣道:“需要我找醫生過來嗎?”
“謝謝,不必。”
“好。”程骁閉了閉眼,又道:“淩峥嵘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你如果真的想和他劃清界線,我可以幫你。”
他的話音才落,正在扣着袖扣的淩峥嵘蓦然擡眼看向門的方向,眸中寒意喧嚣,像利刃淬了霜雪。
不待孟圖南回應,門外又傳來程骁斷斷續續,不大自然的說話聲。“既然你答應為我量身定制一把槍,那麼投桃報李,你有任何要求我都會滿足。淩家是不好惹,但也不是惹不起。”
孟圖南安靜地聽完才道:“謝謝你的好意,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必假第三人之手去處理。”
少女擡手遮住眼,輕歎口氣又道:“我們已談妥,不日就去領證。”
外頭忽然就安靜地隻餘風雪襲人,修長的身影投影在地上拖延出悲傷的尾迹。
走廊燈光晦暗看不清挺拔青年的神色,隻瞧見他擡手取下鼻梁上的平光鏡,驕傲如他,已然卑微過就夠了。
“好,那打擾了。我明日便回駐地,後會有期。”
“一路順風。”
少女說完話,隻覺床鋪下陷,接着唇瓣便觸到微涼的軟意。是如此溫柔的一個吻,綿密悠長,叫人忘乎所以隻剩情動。
淩峥嵘在她的喘息中拉開些許距離,他單手去解腰上的武裝帶,銅扣硌人,他始終弓着身子怕壓到她,而另一隻手卻緊緊插-在她的發間,迫使她與自己正面相對無處可藏。
男人幽暗的眸子裡是跳動的小簇火苗,滾燙灼熱,燙得少女下意識别開眼。
“不喜歡我又何必勉強?”
少女微微張嘴,正欲說話,淩峥嵘卻忽地低頭含住她的唇瓣,堵住她的話。
“想好再說。”
孟圖南揚眸看他,鼻腔裡全是他的味道,那麼香,帶着蠱惑的引誘。如果唐僧肉有味道,應該就是這樣的香氣吧。
淩峥嵘一把抽出武裝帶扔在地上,銅質的皮帶扣撞擊地面冷不丁發出一聲銳響,叫少女猛地一顫。
他卻不耐地扯開襯衫扣子欺身壓住,然後單手托住她的後腦勺深吻了上去。
淩峥嵘從不承認自己是君子,床第間亦不是。他這樣強勢的人,連歡好都如此兇猛。
少女清醒時的反饋和她陷入失智狀态時完全不同,有種未經人事的羞澀和推拒,連換氣都忘了,隻能睜大眼茫然無措地承受着淩峥嵘帶來的異樣感。
直到兩人都喘息着停下來,淩峥嵘的眼眸裡終于蒙上了愉悅之色,“你的身體比你的嘴巴更誠實。”
她那麼直白地拒絕了程骁,他承認,那一刻他不在乎少女對自己究竟喜歡幾分,至少她對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樣的。
特别的總被偏愛不是嗎?
孟圖南無法思考,非人的疼痛與他□□給予的歡愉在對峙,她像被撕裂成兩部分,理智潰散卻還在呢喃着利用的不齒,可欲望的漩渦越成了黑洞,想要一切,想要這個香的不可思議,能撫慰自己的這個男人的一切。
這種狀态很危險,也不對勁,孟圖南用力一咬舌尖,血腥味充斥口腔,叫她瞬間清明。
她低頭一看,兩人俱是衣衫不整,自己的上衣被推在鎖骨上,從胸到胯,全是暧昧荒唐的紅痕。淩峥嵘的軍褲亦松垮垮斜着耷拉在腰臀下,襯衫領口大敞,贲張的肌肉線條流暢,一路向下隐入内-褲中。
少女扶頭,眩暈感襲來叫她臉色瞬間慘白,她撐着身子想要下床,淩峥嵘忙将她抱起來沖進洗手間。
冰冷的水不斷沖刷着肌膚,她冷得打顫,靈台卻愈發清明,她清晰地感知到這一波痛意正在消退,她又熬過一次失智緻死的危機。
暧昧的氛圍被打斷,一時之間很難再有什麼旖旎的心思。孟圖南想了想,決定對他坦白。
“我現在對你交底,你聽後再決定我們以後的關系。”孟圖南将厚實的長發攏在一邊,露出少女稚薄的胸和肩頭。
“稍等。”淩峥嵘打斷他的話,走到衣架旁,從挂着的軍服外套口袋裡掏出存折本拿回來。
他坐在少女對面,一邊一粒粒扣好襯衫扣子,一邊将本子推到她面前。“呐,我全部的身家都在這。這些年的工資,津補貼和出任務的獎金。我平時也沒什麼奢侈的愛好,花錢寥寥,攢着攢着,也成了很可觀的一筆錢。”
“對了,還有些房契老頭子替我收着,等回京都我都要來給你。”
孟圖南蹙眉看着他,“給我?”
“我媳婦兒自然要管我的錢,光情呀愛呀不能填飽肚子,但錢可以。我的錢,當然給媳婦兒拿着。”
少女張了張嘴,看着存折本一時之間心情十分複雜。他這樣交底叫自己如何拒絕?
淩峥嵘認真觀察着她的神色,自是沒有看錯她的糾結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