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淩峥嵘的手搭在薛主任肩上,薛主任眯着眼看他,又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眼鏡帶上,待看清來人後驚訝極了,“淩公子?怎麼是你!我就說呢,誰呀站在這,這麼俊俏,也就比我差了一點點。”
“什麼時候回來的?進來坐。”
淩峥嵘背着手走進去,狀似無意道:“來了沒太久,就是你誇我媳婦兒那會兒來的。”
“啥媳婦兒?你能有媳婦兒?你對母的都過敏,文工團的團花攔你遞情書差點被怼回老家去,你要有媳婦兒,鐵樹都開花!”
薛徕一邊打着趣兒一邊打開燈,燈按亮以後,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兒來,扭頭露出驚詫的表情,試探問道:“你媳婦兒?樓下那天仙似的姑娘是你媳婦兒?你沒和我我開玩笑?”
淩峥嵘淡淡掃了眼辦公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薛徕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連連點頭,“要是長那個樣子才能迷了你的眼,這些年,這麼些姑娘們倒輸得不冤枉。”
“什麼血塊?”
薛徕下意識抿緊嘴巴,但迎着淩峥嵘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他也實在頂不住,期期艾艾道:“還不清楚呢,拍的片子還沒出來,都是聽拍片子的小醫生随口謅的,一切還是要等片子出來才行。”
若是血塊壓迫神經導緻失憶,那等血塊被吸收是不是就能恢複了?淩峥嵘垂下眼眸快速思索着可能性,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來,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被迫擠在面前的桌子上。“她什麼情況,你跟我說實話,她真的失憶了?”
“啥失憶?”薛徕一臉不解。
淩峥嵘抿唇,這個孫正,一天天瞎猜啥!他清了清嗓子掩飾尴尬,“你說的血塊有什麼影響?聽着很嚴重。”
“你去問邵主任啊,他是主治,我是被拉去會診的。”
淩峥嵘挑眉看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三支筆,單手一折就攔腰碎了,從他指縫裡往下掉渣子。
“薛徕,在新兵連的時候你就怕體能,現在怎麼樣?長進了嗎?一拳能打出多少斤了?”
“别威脅我啊,咱們要講感情你就好好講感情,提什麼武力值啊,這不傷感情嗎?”薛徕對他是又愛又怕,當下深吸口氣拽過屋裡唯二的那把破木頭椅子坐下來,一臉的誠懇。“你想知道啥?”
“她真的失憶了?”
“假的。”薛徕不理解他對失憶這件的執着,擰着眉心看他,“人類的腦子是非常精密的,尤其是主管思維能力和記憶的功能,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損壞。”
淩峥嵘擰着眉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薛徕又接着絮絮叨叨說起來了。
“但凡事沒有絕對。”
薛徕秉持着醫生說話邏輯全面嚴謹防止醫患糾紛的原則又來了個大轉彎,“醫學生沒有所謂失憶一說,而且據主訴,她也沒有頭部撞擊或受到外力傷害,如果非要說記不得了,那最大的可能是腦神經損傷。如果是這個就很麻煩,腦子裡的東西基本不可逆,傷了就是傷了,養一養能不能好不好說。”
“主要咱們對大腦的認知很少很少,國内甚至都沒有腦學科,我要時不時前幾天去了趟國外,現在還不知道人家已經對基因序列都展開研究了。”
他的話聽着無厘頭,但落在淩峥嵘耳朵裡卻如驚雷。因為孟圖南先前交代過她的情況,但那些東西太專業了,他聽了一耳朵,好像理解了,又好像沒有。
但可以肯定的是,孟圖南因為T病毒和解毒制劑的原因,大腦已進行了一系列地突變,所以失憶還是短暫地忘記,損傷還是發展,都不是邵主任可以下定論的。
淩峥嵘試探地提了提,“人類的基因序列會被改造嗎?比如那個關鍵的FOXP2基因是什麼?每個人都不一樣嗎?”
原本還氣定神閑的薛徕立刻直起身子,死死盯着他許久,側着頭打量他,疑惑道:“你怎麼知道這些?基因方面的東西我們國内現在知道的人很少,你也不是學醫的,怎麼會懂這麼專業的詞彙?”
“如果神經元突變,可逆嗎?”
“當然不可逆。”薛徕對這個專業方向的興趣濃厚,這幾天了都沉浸在海雕國某位專家做的關于腦學科的報告中不能自拔。
“基本上我們在嬰幼兒階段就在發展神經元和突觸,三歲前都是爆發式增長,往後就逐漸放緩速度直至停止。你懂我的意思嗎?大家都是循規蹈矩地生長,而不是突變,突變分為好與壞兩種,當然,這個好與壞是取決于對我們身體産生的好壞影響,而不是站在繁衍進化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