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徕越說越興奮,舔了舔嘴角,繼續道:“并且這種突變我們無法控制,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也許有一天我們能刺激神經元和突觸在已發育磨合停止生長後再次生長突變,但我們肯定在那個時候也無法控制突變的方向,無法選擇就注定了無法為人類所用,那就是危險的,禁忌的。”
這些東西相比較于孟圖南說的那些而言,膚淺又充滿不确定性,自然比不得孟圖南的話令人信服。
淩峥嵘捏了捏鼻梁,輕呼口氣,眯着眼眸道:“所以現在我媳婦兒什麼情況?如果,我是說如果,她忘了一部分記憶,還能恢複嗎?”
“這個不好說,如果是神經元當面導緻的問題,太複雜深奧,人類至今還未掌握這些技術。”薛徕感到萬分惋惜,“但我已經決定研究腦科學了,相信假以時日,這些問題我都會拿出具體的解答。”
淩峥嵘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他侃侃而談,薛徕被他盯得發毛,立刻閉了嘴小聲嘀咕道:“哪兒這麼容易失憶。”
淩峥嵘擺擺手,起身往外走,“問你就白搭,等你研究出來了,我媳婦兒該疼死了。”
薛徕是個醫生,對病人身體上的疼痛格外敏感。“你說什麼疼痛?我好像看到病曆上寫着剛送來的時候病人自訴劇痛,邵主任請麻醉科的梁主任會診後開了最大劑量的止疼劑,好像效果一直不明顯。這啥情況啊?哪有人會一直疼的,說是神經性疼痛也不準确吧,那得多疼啊,沒人能受得了的。旁的不說,神經早崩斷了才對。”
“她确實一直神經疼,發病甚至疼到失智。你可有本事找個什麼藥壓一壓?”
“止疼劑啊。”薛徕把頭湊到淩峥嵘面前,話說得自然而然,“但用久了上瘾啊,和吸毒沒什麼兩樣。”
淩峥嵘一巴掌将他的臉推開,“滾。”
他下了樓又來到孟圖南的病房,剛才來的那麼多人一下子都走光了,房間顯得空蕩蕩的。孟圖南在床沿上坐着,臉對着窗戶,午後的光線刺眼,她卻仰着頭用臉去接那金色的光線。
葉鼎坐在她右手邊的矮凳上,一邊剝橘子,一邊笑着與她說話,目光柔和地像一灘春水。
來換吊瓶的四十多歲的女護士一進屋就哎呦了一聲,一邊換瓶子一邊打趣道:“你倆瞧着可太般配了,跟畫報似的。”
葉鼎清俊的面龐浮起一抹紅暈,“比較聊的來而已,都曾在皇後大街住過,都喜歡沿街第二家的手磨咖啡,喜歡看原版英文書,譯本總差些意思。”
護士像個家裡長輩那樣笑着,一副我都懂的模樣。她拿着換下來的吊瓶忽然想起什麼一般,自言自語說着往外走。“這姑娘好眼熟啊,好像前幾天樓上領導翻的過年挂曆樣片裡的人。”
護士說的聲音不大,嘟囔着就走了,隻有淩峥嵘聞言多瞧了她一眼,然後就抱臂靠在門框上瞧着這麼養眼的一對金童玉女。心底裡那點兇殘的殺意浮浮沉沉地灑在葉鼎身上,他抵着後槽牙又看向孟圖南。
該拿她怎麼辦呢?
孫正就洗個飯盒的功夫,再回來就看到自己老大像個旁觀者一樣,靠在門框上目不轉睛地瞧着自己媳婦兒和外頭的野男人有說有笑。
該說不說,論心胸還得看老大,這表率做得至少百十年内無人可出其右!
當然,如果能忽略掉淩峥嵘眼底壓抑着的森然殺意,那就真的可歌可泣了。
老大能忍,他不能忍。
孫正越過淩峥嵘直接來到葉鼎跟前,順手劫過葉鼎剛剝好正準備遞給孟圖南的橘子,他嘗了一瓣,砸吧嘴,唔,很酸澀,像極了某個人的心情。
“葉少吃飯了嗎?我陪您去吃一口?”
葉鼎看向孫正的眸子微冷,神情也淡了下去,卻仍舊克制有禮,“你,不必……”
孫正站着,他坐着,天然有一種俯視感,但對方是葉家小公子,孫正也不覺有必要往死裡得罪,隻看向孟圖南,語氣緩和了很多。
“小嫂子,你不是想見我哥嗎?呐,他來了。”
孟圖南聞言彎了彎嘴角,一隻手抵在眉心使勁揉着,另一隻手撐在床上,帶着幾分興味扭身回過頭來,與那個一身陰翳氣質冷冽的男人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