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軍壯得像頭牛,三兩下給自己扒得隻剩破了洞的汗衫,頭也不擡地扛起設備,對正在脫迷彩服的嚴靜姝道:“嚴營長你留下保護小嫂子,我們去。”
孟圖南亦是脫了軍大衣,她推門下車做了幾個簡單的拉伸,然後走到淩峥嵘面前取下他套在脖子上的面巾,她神情淡淡的,一邊将面巾遮臉擋住刺臉的寒風,一面對着戴軍道:“火箭裡有液态氧化鈣,不要劇烈晃動。靜姝姐你拿啟動裝置,為了避免誤觸,等找到合适的發射點後我再對他們進行連接。”
淩峥嵘看着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擡手替她将面巾固定好,又檢查了一下配槍,然後看向那根麻繩,“你能上去嗎?”
大家都在看着她,一個一直以病弱示人,總是蒼白着臉,時不時就去醫院報道的讀書人,該怎麼爬上這段五米多高的光滑岩壁呢?
孫正在上頭拽緊了繩子,壓低聲音道:“老大你把繩子系小嫂子腰上,你帶她上來,我這邊拉着。”
淩峥嵘眸子幽暗,靜靜看着她的背影,她曾在毒發時試圖用柔術絞殺過自己,她身體的柔韌性不是一朝一夕速成的,沒有三五年的堅持不會将力量與技巧融會貫通至此。
她用槍時彈無虛發,又懂搏擊,不說一個尋常的科研人員,便是胖達國大半個西部能找出第二孟圖南嗎?
淩峥嵘深深吸了口氣,看着孟圖南将麻繩系在腰上,然後輕巧地一躍便踩在了岩壁凸起的石塊上,巴掌大點的地方而已,她卻穩穩地踩着,用和孫正差不多的手法将自己蕩到另一塊巴掌大的岩石上,不過一分多鐘她便登頂了。
果然,她真的不簡單。
淩峥嵘用力壓下心裡冒頭的,止不住發芽的疑慮和不能直視的惶恐三兩下攀上來蹲在她身側,側過靜靜看着她,似是要看穿她藏在面巾下的真容。
孟圖南正專注地掃視這片區域,引雷是有嚴苛條件的,現在大氣層上烏雲堆積,電場強度是夠的,雪白的地上平坦的地面上有一處高筋搭設的簡易工棚,引雷設施裝在那裡就挺合适的。
隻是,還缺少了一個天線!
她一邊目視現場,一邊将臉往淩峥嵘的方向靠了靠,淩峥嵘也沒想打她會忽然靠過來,冰涼的唇瓣就被迫貼上了她的眉眼處,淩峥嵘蹭一下紅了臉,忙将扭過頭看向下方。
孟圖南渾不在意,指着拿出工棚道:“那是下井口吧,我想把雷引落在那裡,把洞口轟開,你覺得行嗎?”
“那要等一等,得确保礦井裡頭沒人了才能動手。”
“不急。”孟圖南仰起頭看着天,還用力吸了吸鼻子,“大氣層裡的遊離電子裡還不夠,風也大了,不是最好的時機。更何況,我還需要有人下去在工棚上立一根天線。”
“什麼天線?”
“兩米左右的鋼管之類的,我看那邊有廢棄場,這種東西不難找。鋼管找不到,鐵類的,細長的都符合要求,然後綁在工棚上朝着天空就行。”
戴軍一直豎着耳朵在聽他們的談話,當下接口道:“這個交給我,我現在摸下去找。”
待淩峥嵘颔首,他泥鳅一般順着山體滑下去,三兩下就落地了。戴軍也曾當過偵察兵,這點事簡直太小兒科了。
孫正黝黑的眸子裡有光在蠢蠢欲動,像是要頂破他這身周正又穩重的皮囊,他眯眼迎着風雪盯着遠處亮着昏黃光團的院子,舌尖舔了舔幹裂的唇角,聲線沙啞亢奮,“老大,我去接舒敬回來,他平時神神叨叨的,要能親眼見到這雷指哪兒打哪兒,夠他吹一輩子的。”
正說着話,楊清帆等人也上來了,這塊小山頭頓時趴滿了人。
淩峥嵘亦是壓着火,狹眸眺望着那宅院,他的聲音很輕,在風裡一吹既散,卻蓋過了橙色區風的冷冽。“孫正你帶五個人去,先摸一下底,确定礦井裡沒人以後就可以放心玩了。但下手要有分寸,要讓葛珠和葛頓親眼看看什麼叫天罰!不然後面的口供可不好錄。”
孫正輕笑了一聲,對着其他人做出出發的手勢後豹子般敏捷地跳下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