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說說。”
徐滌清張了張嘴,“淩旅長來了嗎?我想見他。”
陶九思定定看着他,“先交代問題,想見誰都可以。”
“是嗎?”
“我保證。”陶九思循循善誘道:“你是從什麼時候和境外勢力勾結在一起的?怎麼勾結的,說詳細些。”
“今天是除夕啊,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我和韭菜餡兒的餃子是一絕,可惜呀,他們吃不上了。”
陶九思強忍着想打人的沖動,捏緊了拳頭,“好好交代,為了你,這麼多兄弟們不能回家陪老婆孩子,你還想吃餃子?說吧,你的接頭人是誰?怎麼聯系?”
徐滌清茫然地看着腳下的地闆,那些回憶再度湧現在腦海裡,他捏緊了拳頭,許久才輕聲回道:“你叫淩峥嵘來,不然我不會說的。”
陶九思站起來走到他跟前猛地擡腳踹在他的椅子上,椅子腿應聲斷裂,徐老和側趴在地上,正好一截碎屑紮進他的掌心,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給他換把椅子。”陶九思負手走出去,走廊上的冷風吹得他腦子裡的神經一抽,疼得他咬牙。想了想,他又拐去樓下關着孟圖南的房間。
隻是他一推門,竟看見程骁和孟圖南兩人圍着審訊的桌面對面坐着吃餃子。
孟圖南低垂着眼簾在說着什麼,程骁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連有人推開了門都沒側目,直到孟圖南扭過臉堆上陶九思。
程骁方才将視線從少女的臉上移開,抱臂向後靠在椅背上的同時,将沉冷不悅的視線投在打破和諧氛圍的不速之客身上。
陶九思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厲聲吼道:“程骁,你在做什麼?你有身為拟戰局人員最基本的自覺嗎?難道你也要通敵賣國傳遞消息嗎?”
程骁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嘴角挂着斯斯文文又溫善的笑容,“陶處吃什麼了火氣這麼大?我不過是請孟博士吃一碗壓歲的餃子罷了,那麼大頂帽子我可戴不住。”
陶九思被氣笑了,“見嫌疑人至少要兩個人,你壞規矩了。不,是你眼裡有規章制度嗎?看來,甜省的小廟裝不下你這尊大佛。”
他說着瞥了眼仍在吃餃子的孟圖南,桌面上的台燈将少女的側臉打出瓷白光暈,側臉看上去無害又柔弱,一颦一笑都沒得沖擊人心。陶九思移開視線,對程骁有那麼點哀其不幸的意思,就這模樣,這不典型的潛伏敵特中擅使美人計的那一類嗎?程骁怎麼就看不透呢?
就說軍轉幹的政策有待商榷,這群腦瘸眼瞎的高層們就是不信!
孟圖南吃得不多,才吃了三個餃子就放了筷子,她對着程骁道:“最是反骨讀書人啊,你再不走,隻怕工作要保不住了。”
程骁表情溫淡,聞言站了起來,雙手自然地插在褲兜裡:“新年快樂。”
孟圖南仰頭看他,然後啧了一聲。“我才發現,程骁你很有點明珠府的男人味。”
程骁難得表情崩了,眉心擰着,舌尖抵在牙上,心虛道:“不好看是嗎?”
他自橙色區返駐地後就決意轉業,那時候起就再沒剃過頭發,劉海耷拉在眼睛上會顯得流裡流氣,他便梳了個側背頭。放下軍裝後開始穿得休閑,夾克衫和休閑褲,他很喜歡那種可以搭配靴子的舶來品工裝褲,更顯得他寬背窄腰,腿長人高。
加上程骁白淨斯文,又整日帶個金絲邊眼鏡,襯得人衣冠楚楚,雅痞倜傥,是一種與國内主流審美極具對沖的氣質。
孟圖南說得對,他和淩峥嵘不一樣,他沒那麼多責任心,沒有為官為權的執着,随波逐流這些年都如死水般平靜,他早就膩了,恹恹無趣如行屍走肉般活着而已。而孟圖南的出現,忽然給他黑白的人生裡抖添一抹色彩,多了興味,由此而及風月,便使他的逆反來得洶湧磅礴。
孟圖南撐着臉,眯起猩紅的眼眸上下打量他一番,笑得漫不經心,“怎麼會,很好看的。不是問我要什麼禮物嗎?嗯,我想穿牛仔褲,工裝褲。唉,從我回來到現在,三個月了,一次工資都沒發過,啧啧,現在徐老又進來了,不知道這個顧問費還有沒有盼頭,是真的好慘。”
她四下環顧,“來這裡也有好處,至少管飯。”
程骁噗嗤笑出聲,“你心态還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