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峥嵘也不辯駁，疼痛使他陰沉無言。

程骁也不介意，拿出檔案上的那張照片遞過去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照片裡黑洞洞的槍口正中他眉心，“不如把這個給她看，聽聽她怎麼狡辯的？”

淩峥嵘沒有同意，卻也沒拒絕。

工作人員在程骁的授意下推門進去将照片遞給陶九思，淩峥嵘定定看着孟圖南的面孔，忽然冷聲道：“你是故意的。”不然不會等他來才拿出照片。

程骁笑了笑，仍是那種斯斯文文循規蹈矩的清冷模樣，在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處，他隐下眼底的惡意。“她說你們和好了，決定重新試試看能走到哪一步。我倒覺得不必，因為兩個人在一起的基礎是信任，顯然，你是個猜忌心非常重的人，能忍到現在不戳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掀起眼皮看向少女，見少女捏着照片沒太大反應，就覺得還不夠啊，這點東西不足以擊潰淩峥嵘在她心裡的位置。“還記得T病毒的解毒制劑嗎？孟圖南說最後一支在你手裡。那是為何沒有按照原定計劃注射到她體内呢？”

淩峥嵘額上沁着薄汗，麻醉藥效過後傷口疼得厲害，他擰着眉心，聽見少女開口解釋了一句。

“這張照片怎麼了？這是落在我名下，真正意義上的，我的第一把槍。海雕國隻要有持槍證，是允許□□的。”

“可這把槍，是專門配發給海雕國特勤人員的槍，尋常人搞不到的。”

孟圖南似是思索着，忽然扯了扯唇角，“這張照片從哪裡來的？”

“黑殺令上的。”

“原來如此，喬納森早就算計好了，呵。”孟圖南的笑意加深，似是了悟一般道：“海雕國有錢的話，沒有什麼搞不到，别說一把槍，隻要我想要，就是J15喬納森也給我搞了兩架來玩。隻不過，他倒是老謀深算，啧，當時我就不該看着他按下快門，我該一槍打爆他腦袋的。”

陶九思對她的解釋并不滿意，“你是說那個海雕國的人故意用這張照片，叫我們誤會你是海雕國的特勤人員？他會算命嗎？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孟圖南又看了眼照片，不耐地用力窩成一團後随意地扔在地上。她眉眼忽然就陰沉了下去，手指頭抵在太陽穴上，眼尾紅了一大片。她極少會露出這麼憤怒又厭惡的表情，她一直是冷靜克制的，疼到失智時都沒動過怒。

“因為他是個變态，就喜歡偷拍。不然你覺得為什麼槍口會在照片的正中位置？因為要不是我忍着，很用力地忍着，我那會兒差點就按下扳機了。”

她收緊手指，劇烈的情緒起伏疼得令她靈台都發顫，少女肅聲道：“你們最好有确鑿的證據證明我是潛伏特務，不然等我出去，我會寫個報告交上去的。”

陶九思被威脅了也很不爽，“打擊報複是吧，這事我見多了，你盡管寫。”他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前提是你能出得去。”

孟圖南冷笑了一聲，徐老出事京都那邊肯定已收到消息了，抛開雄鷹項目不談，單就自己連上商用衛星這件事就足以吸引專家過來了。但三四天了都沒動靜就顯得不正常，難道是外頭出什麼大事了嗎？

饒是少女智商過人也料不到紅老大解體，的确是這事絆了一下，不然第二天人就到了。

這時有人敲門打斷了審訊，陶九思被引到王廳長辦公室，原來是京都的專家來了，陶九思将孟圖南的電腦和設備交了出去。臨出門他鬼使神差問道：“王廳長，孟圖南的事怎麼處理？程骁護着就算了，淩峥嵘也來了，硬手段肯定上不了，她有恃無恐，一句話都不吐，怎麼審？”

王廳長老奸巨猾，敲着桌子看着他一臉的高深莫測，“不急，看專家怎麼說。”

陶九思跟了他很多年，對他這種表情有種下意識的敏銳，“師傅，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是不是咱最後什麼都審不出來？”

王廳長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天，“别亂來，神仙打架呢，小鬼就别湊熱鬧了。”

陶九思欲言又止，王廳長擺擺手攆人。

畢竟孟圖南是在羁押狀态，淩峥嵘沒辦法單獨和她見面，程骁勉為其難陪同了下，三人隔着一扇單玻大眼瞪小眼。

“後來怎麼樣？舒敬救回來了嗎？”孟圖南撐着頭看淩峥嵘，語氣裡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