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頌回頭看去,闫緒臉上帶着傷,眼角和唇邊都有淤青,不過他的表情放松,好像沒有受什麼影響。
走到檀頌面前,闫緒說:“阿檀姐,這麼晚了,讓我送你回家吧?”
檀頌掃了眼他手裡的頭盔,問:“騎摩托車嗎?”
“呃——”闫緒把頭盔往身後藏,面露窘迫,“打車吧。”
檀頌笑了笑,沖他揚了揚手裡的雨傘,說:“不用了,我坐地鐵就好。”
走之前,她想起一件事,接着說:“剛才,謝謝你維護我。”
闫緒不好意思地撓頭,耳尖微紅,“不客氣。”
檀頌朝他擺手:“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阿檀姐。”
檀頌撐開傘,鑽進了雨幕中。
……
小區門口那條路上的路燈一到下雨天就不亮,檀頌一手舉着傘一手用手機打着光,走得小心翼翼。快進小區時,從裡面開出來一輛車,不知道司機是故意的還是沒有看見她,在經過她身側時沒有減速,輪胎快速壓過地面上的積水,濺起無數水珠,檀頌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身髒水。
“……”
她看着那輛車頭也不回地開走,無奈地歎了口氣。
有時候她都佩服自己,遇到這種事居然還能這麼心平氣和。
要是以前的她……
檀頌繼續往家裡走,心裡想着,要是十八歲的她,大概會撲到那輛車上,跟司機來個同歸于盡吧。
回到家,把弄髒的大衣脫下,檀頌把它随手挂在門邊的衣架上,撩起下擺檢查了一下,衣服側面髒了一大片,她自己沒辦法處理,隻能送去幹洗店。于是把大衣放到一邊不再管,她回卧室去拿了睡衣,然後去洗澡。
溫熱的水流自頭頂流淌而過,沒一會兒蒸汽彌漫了整個浴室。洗完澡,檀頌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吹頭發,鏡子上還有霧氣殘留,她用手擦了擦,鏡子裡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檀頌長得很漂亮,皮膚如白瓷般細膩,巴掌大的臉,鼻梁高挺,唇瓣飽滿,而且她有一雙幹淨清澈的杏眼,眼窩深邃,睫毛濃密且長,不過她的瞳色很淺,使她這個人看起來冷冷的,不太好相處。
檀頌看着鏡中的自己,其實這些年她的長相沒有太大的變化,跟高中的時候相比,隻是更成熟了一些。
不至于到讓人認不出的程度。
檀頌聯想到剛才靳司珩說的那句話。
是試探嗎?
他還記得她,也認出了她,可他要試探什麼呢?即便她當面承認她是明棠,然後呢?難道他們還能坐在一起叙一叙高中曾同窗過的情意嗎?
檀頌今天第三次發出歎息的聲音。
早知道當初應聘的時候就耐心查一下九洲國際的背景了,如果知道這是靳司珩的産業,就是給她開再高的工資她也不會來這裡上班。
吹幹頭發,檀頌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機查詢自己銀行卡裡的餘額,看到精确的數字之後,她松了口氣。
還好。
按照現在的進度,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實現下一步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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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關謹姝送回家後,靳司珩獨自驅車前往醫院。
程玉湘還沒有休息,正靠在病床上看電視,護工在一旁陪着,聽到門開的聲音,兩個人齊齊轉頭,見是靳司珩,護工識趣地出去了。
“阿珩。”程玉湘沖他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靳司珩走過去,坐到剛才護工的位置,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床頭櫃,那上面放了束新鮮的花。
電視上的節目還在咿咿呀呀的表演着,但程玉湘這會兒的注意力全在靳司珩身上,她摸了摸靳司珩的臉,看着他眼睛裡的血絲,心疼地說:“怎麼這麼晚還沒休息?”
她的手很粗糙,手心滿是老繭。
靳司珩笑了笑,拉下她的手,反問:“您這不是也還沒睡?”
“我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倒是你,工作再忙,也要多注意身體。”
“行,我知道。”靳司珩無所謂說道。
程玉湘聽出他話裡的敷衍,沒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靳司珩自知理虧,連忙讨好般地哄她:“好了好了,媽,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聽您的話,肯定十點準時睡覺好不好?”
程玉湘用手指戳他的腦袋,像小時候一樣惡狠狠教育:“你要不是我兒子,我才懶得管你。”
“對對對。”靳司珩順着她說,“我錯了。”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程玉湘忽然提起那束花,“對了,今天良空過來看我了,那孩子有心了,還知道我喜歡百合花。”
靳司珩沒吭聲。
程玉湘自顧自說着:“阿珩,等你有空了去看看他媽媽吧,記得帶份禮物,你跟良空是親兄弟,對他媽媽尊敬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