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多,路上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了,他們一行人被帶到轄區派出所。
到這兒沒多久,宋秦就來了,他身後還跟着位手提公文包、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是靳司珩的律師,一來自動就去找警方了解情況了,檀頌不知道他們怎麼談的,隻知道他們進去沒多久靳司珩和闫緒就被放出來了。
不過前者從容淡定,後者垂頭喪氣,狀态截然相反。
從派出所出來,檀頌站在路邊刷手機找附近的鐘點房,工作了一天又折騰了大半宿,她感覺自己身體都快散架了。
靳司珩一聲不吭,出來就從褲袋裡摸出煙盒,點了一支含在嘴裡,要吸不吸的,任憑它燃着。
至于闫緒嘛,剛才檀頌去之前已經被揍了一頓,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這會兒揉着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檀頌見狀,指了指街對面的24小時藥店,提議:“你去買點兒藥敷一下吧。”
“哦。”闫緒點點頭,喪眉搭眼就去了。
檀頌定好鐘點房,擡頭,靳司珩那支煙還沒抽完,煙霧缭繞間,男人腦袋微垂,額前的碎發有些淩亂地擋住眉眼,看着比平時多了些柔和。
他看起來似乎真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經常鍛煉,身上的衣服都是運動系的,不是平時那種精英範兒,且他的手臂的肌肉線條很分明,右手腕上那朵黑色海棠圖案一直蜿蜒到手肘,又顯得他這個人多了股叛逆的味道。
紋身的藤蔓上似乎還有一行英文,但字太小,路燈又晃眼,檀頌看不清。
這麼一會兒,去買藥的闫緒提着塑料袋回來了。
“阿檀姐,我買了碘伏,你能幫我把臉上的傷口消一下毒嗎?我自己抹不準。”
他右邊眼角擦傷挺嚴重的,都見了血,檀頌停頓了幾秒,答應下來。
檀頌接過塑料袋,闫緒買了碘伏和創可貼,她拿棉簽沾了沾碘伏,仰頭看闫緒眼角的傷,沉默。
闫緒比她高了差不多一個半頭,為了方便讓她抹藥,他上半身下彎,雙手撐在膝蓋上,将臉湊近。檀頌用棉簽輕輕碰了下他眼角的傷口,意料之中地聽到他倒吸了一口氣。
“忍着點兒吧。”耽誤了這麼久,檀頌心裡也存了氣,語氣不自覺變生硬了。
闫緒抿着唇,乖乖聽她說話,眼睛裡亮晶晶的。
每處理一處傷口檀頌就換一根棉簽。
反正也不是花她的錢。
幾分鐘之後,全部傷口處理完畢,檀頌把碘伏蓋子擰緊,還給闫緒。扭過頭,發現靳司珩還站在原地,又點了根煙,正透過煙霧看着他們。
宋秦和律師還沒出來,他大概是在等他們。
說到底,今晚他是救了她。
檀頌走過去,開口:“靳總,剛才的事,謝謝你。”
“不用,”靳司珩扔掉煙蒂,拿腳碾了碾,不知道是不是吸過煙的緣故,他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語調仍是欠兒欠兒的,“助人為樂是我美好的品德。”
檀頌愣了愣,“哦,那我就先告辭了。”
“去哪兒?回家?”他問。
“嗯。”檀頌沒跟他解釋。
“那阿檀姐,我送你回去吧。”闫緒忽然湊上來搶着說。
“不用,”檀頌沒打算跟他們任何人解釋,隻敷衍道:“我打的車快到了,我先走了。”
撇下兩個人,檀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她定的賓館離派出所兩條街,不遠也不近,快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她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回過頭,見靳司珩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臉上神色淡定,完全沒有那種尾随女孩兒被抓包的窘迫。
“剛才忘了說,”他走到檀頌身側,跟她一起等紅燈,這個點,寬敞的路段依稀能見到幾輛疾行而過的汽車,“半夜送女孩兒回家也是我美好的品德。”
檀頌覺得無語,嘴上還是不得不誇道:“那您,還真是品德高尚。”
這時綠燈亮起,靳司珩先邁步往前,走之前,他偏頭,看了檀頌一眼,懶散地說:“倒也不是。”
檀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