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面了，”他笑着說，不經意地瞥了眼檀頌手上的三明治，唇角的弧度微不可查地收斂了些許，“你晚上就吃這個？”

“方便省事。”檀頌說着，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靳司珩點點頭，似乎是表示贊同，随後他雙手插兜，邁步進了便利店。他走到賣三明治的貨架前，粗略掃了一眼。

貨架上快餐類食物琳琅滿目，價格最貴的鳗魚便當也不過才29.9塊錢。

靳司珩拿好東西去付錢，等他出去，檀頌的三明治剛吃了一半。他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也從塑料袋裡取出一個三明治，剝開包裝紙，咬了一口。

檀頌側頭，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裡的三明治。

靳司珩：“怎麼了？”

檀頌：“您也沒吃晚飯嗎？”

“嗯，工作太忙，沒時間吃。”

“…哦。”檀頌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一身灰色的運動套裝，怎麼看都不像剛下班的。

“唉，我呢，平時下了班也喜歡做做運動。”聽起來是給自己找補，但語氣懶懶散散的，聽起來特别不正經，“我這剛跑完步回來，正好想買點東西吃，就看見你了。”

他自顧自說着，然後忽然向檀頌靠近了幾分，“哎，我們倆好像經常能遇見，你說，這算不算緣分呢？”

檀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回過頭繼續吃三明治。她很快把剩下的吃完，将塑料包裝袋團成一團握在手裡，想着等下走的時候順便再扔，這時從旁邊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食指對着她勾了勾。檀頌擡頭，靳司珩已經站了起來，見她一臉茫然，下巴指了指她手裡的垃圾，“給我吧，我去扔了。”

他的三明治剛巧也吃完了。

“謝謝。”檀頌把包裝紙放到他掌心，還沒來得及收回手，靳司珩也往她手裡塞了個紙杯。

“？”檀頌疑惑擡頭。

靳司珩一本正經：“買多了，我吃不了，給你吧，不要浪費了。”

說完他也沒等檀頌說話，直接走了，去扔垃圾。

杯子裡面的東西熱乎乎的，檀頌舉起來看了看，杯子外壁上貼着标簽，寫着「燕麥南瓜粥」幾個字。

檀頌拆開上面的蓋子，嘗了一口，溫度适宜，甜度也适宜。

等靳司珩扔完垃圾回來，檀頌朝他揚了揚手機，“這個多少錢，我轉給您吧。”

靳司珩腳步一頓，下一秒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可以啊，”他從褲袋裡掏出手機，點了幾下，調出二維碼送到檀頌眼前，“7塊9毛錢，謝謝。”

檀頌掃碼的動作頓住，然後一言難盡地看着他，“您這個是添加好友的二維碼。”

“我知道，”靳司珩坐回到剛才的位置，雙腿岔開，胳膊肘撐在膝蓋上，反問：“你不覺得總發短信很不方便嗎，還扣錢。”

“……”

你還在乎那點兒錢？

檀頌心裡吐槽，但面上還是風輕雲淡的，掃了碼，申請添加好友。手機就握在手上，靳司珩下一秒就點了通過。

檀頌給他發了個8塊錢的紅包，順便改了備注。

——【靳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靳司珩點開紅包的時候好像唇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

檀頌立即反思自己四舍五入的行為是不是失禮了，讓他覺得被冒犯了。

以前她和萬昭年出去吃飯AA制，無論誰付錢，另外一個人都會直接四舍五入多給一點兒補成整數，但是，像靳司珩這種級别的大老闆，會不會比較介意啊？

檀頌頓時坐立難安，猶豫了一下，粥也不喝了，站起身，“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嗯，也是。”靳司珩點頭，“路上注意安全。”

“再見。”

檀頌頭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她的身影漸行漸遠，靳司珩伸了個懶腰，然後像沒骨頭似的靠到椅背上，仰頭看向漆黑的夜幕，百無聊賴地将手機轉來轉去。

幾分鐘之後，黑色的商務車從暗處開出來，緩緩停在路邊，車門打開，但靳司珩沒動，保持那個動作，不知道在想什麼，車子就那麼停着，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手機忽然開始瘋狂震動。

動作頓住，靳司珩不疾不徐地接聽。

“靳總，”電話那端傳來衛淮那吊兒郎當的調調，“在哪兒了，怎麼還沒到？”

靳司珩換了個姿勢，雙腿交疊，翹着二郎腿，毫無心裡負擔地扯謊，“快了，再等兩分鐘吧。”

“那你快點兒啊，”衛淮催促道：“陶文東那幾個狗崽子聯合起來整我。”

靳司珩低低地笑了笑，心情愉悅，“輸多少了？”

“不多，才50個。”

“行，”靳司珩站起來，單手插兜，往路邊走，“等着，我去救你。”

電話挂斷的同時，他鑽進車裡。車子開動沒多久，他另一部工作用的手機也響了。

是宋秦打來的，今晚他代替靳司珩去參加一個商業宴會，一整晚都在和各位老總打交道，這會兒好不容易有時間喘口氣，還得跟靳司珩通電話彙報情況。

宋秦一邊在心裡哀歎自己命苦一邊發揮自己作為特助的職業素養：“靳總，抱歉這麼晚打擾您。”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