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秦差點兒沒維持住臉上的假笑,表情崩了一下,連忙正色道:“我遇到陳仕德陳總了。”
“哦?”靳司珩将手機擴音打開放在扶手上,摸出煙盒,咬了一根叼在嘴裡,含糊問:“陳總最近過得怎麼樣?”
“不太好,”宋秦捏着一張名片,說,“投資方撤資,環宇建設承包的項目爛尾,聽說陳夫人要跟他離婚,最近在做财産分割。陳總來這兒,是來拉投資的,不過看起來并沒有成功。”
“他兒子呢?”
“聽說被陳總送去美國了。”
靳司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靳總?”
“唉,糊塗啊。”打火機在手裡開開關關,火光映在靳司珩眼裡,明明滅滅,“國外那麼亂,有些人給點兒錢什麼都肯幹,出了事兒可怎麼辦呢?”
“……那靳總,陳總那邊呢?”
“再過三天,把他約到萬洲,讓辛磊去跟他談。”
“好的。”
電話挂斷,靳司珩點燃了嘴裡的煙,車窗降下,他側頭往外看。
夜色深沉,車水馬龍,高樓大廈之間燈火璀璨,整座城市陷于人間煙火的喧嚣裡。這樣的景色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卻從來沒有從中感覺到任何溫度。
正出神,忽然聽見前方的司機出聲叫他:“靳總。”
後視鏡裡,司機李叔的表情很糾結,“我能跟您請個假嗎?”
“怎麼?”
“我女兒明天過生日,我答應了要帶她去遊樂園玩。”
“這樣啊,”靳司珩漫不經心地吐出幾個字,頭再次扭向車外,随意問道:“李叔的女兒今年多大了?”
“明天過完生日就18了,也是個大孩子了。”提起女兒,李叔臉上都多了笑容。
不知道哪個字觸動了靳司珩,他回過頭,視線牢牢盯着前方,隻是語氣一如既往地懶散:“挺好。”
李叔小心翼翼地問:“那請假的事兒?”
“可以,”靳司珩有兩名專屬司機,平時都是輪休制,李叔請假,讓另外一名替上就可以,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帶你女兒好好玩兒。”
“哎好。”李叔連連道謝,心情放松的同時話不免就多了起來:“您說這孩子,平時特别懂事兒,從來沒跟我和她媽提過要求,就這次過生日,孩子就提了這麼一次要求,我這當爸爸的實在不忍心拒絕。”
“嗯,”隔着車窗,靳司珩把煙蒂彈出車外,笑着說:“18歲生日,确實得好好過。”
……
靳司珩到會所的時候,牌桌上的戰争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衛淮一看到他,頓時熱淚盈眶,就差給他跪下了,“靳總,爸爸,你咋才來呢?我可想死你了。”
靳司珩側身躲過他的熊撲,自然而然地坐到他的位置上。
“卧槽,衛淮,你這聲爸爸叫得可真順口。”
“我說衛淮,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呢,你想給咱靳總當兒子,也得看靳總願不願意要啊。”
一群整天無所事事的公子哥,穿着人模狗樣,但說起話來,跟市井無賴沒什麼區别。衛淮完全沒把他們的調侃放在心上,整理了一下衣服,若無其事地坐到靳司珩旁邊,吊兒郎當地跟他們插科打诨:“怎麼着,你們不服氣啊?”
“服服服。”有人應聲。
靳司珩沒理他們的茬,漠然問:“還玩嗎?”
“玩玩玩。”
衆人又聚在牌桌四周,坐靳司珩右側的男人朝旁邊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個女人湊到靳司珩身邊,給他倒了杯紅酒。
那女人穿着白色的連衣裙,長相清純,像一朵淡雅的百合。
淡淡的女士香水鑽進鼻腔,靳司珩擡起眼,瞅了那個男人一眼。男人叫陶文東,是今晚這個局的組織者,之前也是個遊手好閑的公子哥,最近剛接手家裡的企業。
注意到靳司珩的目光,陶文東看過來,“怎麼了,珩哥,不喜歡嗎?”
“比起她,”靳司珩打出一張牌,挑眉,“我更喜歡你。”
“……”
衛淮忽然“哎”了一聲,指着女人說:“你是不是那個女明星?”
周圍男男女女朝他看去,衛淮繼續說:“最近挺火的那個,”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靳司珩,“演的無腦狗血愛情劇裡面早死的白月光。”
靳司珩白了他一眼。
衛淮拉着女人去一邊說要給他媽要個簽名,靳司珩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沒人敢去他旁邊坐。
打了一圈之後,陶文東忽然想起一件事:“珩哥,上周陳仕德找我爸了。”
靳司珩敷衍地“嗯”了聲。
“他現在走投無路了,想求我爸投一筆錢。不過我按你說的,把我爸攔下了。”
“你在說什麼?”靳司珩忽地笑了,但笑意不達眼底,看起來陰恻恻的,“我跟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