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德爾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正在胸腔裡瘋狂跳動，想要逼迫他問出那個他很久前就想問斯内普的問題，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該和任何人對這件事有過于深入的探讨。

鄧布利多并不催促，他掃視着周圍的環境，手指有節奏地敲打着茶杯。

最終，情感戰勝了理智，裡德爾擡起頭，第一次主動看向了鄧布利多的眼睛。

“當他知道我之後，他會怎麼做？”

他會認可自己的身份從而接納自己，還是會将自己當作他的污點直接抹殺？

“我很難對此向你承諾些什麼，湯姆。”鄧布利多将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我們來做一個假設吧——如果伏地魔卷土重來，你會想去見他嗎？”

裡德爾仔細端詳着鄧布利多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細節，但他始終沒能通過表情判斷出鄧布利多的情緒。

“我想去見他。”最終，裡德爾選擇了說實話，“他是我父親。”

鄧布利多微微一笑。

“我要感謝你的信任，湯姆。老實說，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對我說實話。”

不是對你說實話，這些話是對斯内普說的。裡德爾心想，我知道你一定會把這次談話告訴斯内普——我清楚他一直都在擔心些什麼，因此我希望他知道這些，但我不能主動告訴他。

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我理解你的想法，湯姆，但是我們并不建議你主動去見他。”

“我們？”裡德爾下意識地打量一圈辦公室，但并沒有發現其他人的存在。

“我們，每一個不希望你受到傷害的人。當然，這隻是我們的建議，如果你堅持自己的想法，沒有人會阻止你去見你自己的父親。”

裡德爾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他想要弄明白自己的來曆，想要找回自己曾經真正的記憶，想要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現在在哪裡，為什麼從來沒有找過自己……他想知道的太多了，就連鄧布利多和斯内普也無能為力——又或許他們知道點什麼，隻是瞞着自己——因此唯一有可能幫他認清這些的人隻剩下了黑魔王。

如果我真的知道他想殺我，那麼我當然不會蠢到去見他。裡德爾心想，然而現在誰都不知道黑魔王會怎麼處理這個問題，這就給我留下了不小的想象空間。

“他會回來嗎？”沉默片刻後，裡德爾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我們竭盡全力阻止這件事發生，但恐怕沒人能保證什麼。”

“那麼等他真的出現了再考慮這些事情也不晚。”裡德爾站起身，“所有人都說黑魔王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複活的，不是嗎？”

離開校長室時，裡德爾并沒有為自己最後那有些無禮的表現感到懊惱，他一心隻想着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好躺在空無一人的宿舍裡，在夜幕降臨前看看在窗外遊動的巨烏賊。

位于黑湖之下的宿舍裡幾乎聽不到猛烈的雨聲。他想要閉上眼睛休息，但眼前卻總是出現那個夜空中巨大的黑魔标記。

“惡作劇而已。”他告訴自己，但他知道其實自己也不相信這個解釋。

晚上，他在宴會開始前來到禮堂。也許是對馬爾福先生的印象發生了改變，他并不想靠近德拉科，而是坐在了凱特身邊。

“假期過得好嗎，湯姆？”凱特的頭發濕漉漉的，肯定是拜暴雨所賜，“你看了世界杯嗎？我爸爸媽媽帶我去看了！真的太精彩了！”

“是啊，精彩。”裡德爾朝她笑了笑。

隻可惜最精彩的不是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