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家，多米雙腿磨蹭着，她甩了甩腿，忍不住抓了幾下，耳邊的蚊子聲一直3D環繞不停地嗡嗡嗡，讓她煩躁得不自覺抖腿。

實在忍不住了她起身找來蚊香，避開風扇，一直按着打火機，耐心地等徹底點燃蚊香。将蚊香放在腳邊，她繼續和那道數學題糾纏，這題目看了倆三遍還沒有看進腦子裡。

王女士去美珠阿姨家喝茶了，多米坐在那裡較勁了不到三分鐘就撂下筆，她拿起手機點開昨天看到一半的小說，心想：看15分鐘再來做題好了。

看小說她倒是看得很投入，一目十行，手指配合着滑動界面，情節推進，她眼淚不自覺簌簌往下掉，劃過臉頰留下淚痕，聚集到精巧的下巴處掉到書本上，有的剛離開眼眶就直接砸向書，暈染開一大片水漬。

如果忽略她臉上的淚痕，旁人是看不出來多米在難過的，隻讓人覺得她蔫嗒嗒的一動不動，眼睛裡沒了光彩。

她面無表情地不管不顧地肆意流淚，等看完結局，多米擡手一把甩開下巴的淚水，臉上有點刺痛，眼睛澀澀的，她拿起眼藥水對着小鏡子滴，眨巴幾下眼睛，緩過神來，心裡空落落的。

這時她一個激靈抓起手機一看，已經11點半了，她驚得跳起來，糟糕！還沒有洗澡，要是王女士回來看到她還沒有洗澡她将會得到一頓炮轟。

她一把抓起衣服，小心翼翼從房間門框探出頭，王女士已經回來了，但是她在廚房忙活明早的早餐準備，多米蹑手蹑腳進去廁所，關門的時候都是屏住呼吸的，家裡這破門關上有咯吱聲。

等她迅速洗完澡出來，王女士已經靠在床頭看手機，瞅見她出來，她笑意不減地看向她，“你怎麼才去洗澡？作業寫好啦？”

多米遲疑地回：“嗯。”要是她現在說還沒有好，她覺得她會被當場揍死。

果然，王女士放下手機，“下次洗完澡再去寫作業，趕緊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她盯着多米躺下後，幫她掖好被子才扭身關燈。

一陣沉寂後，多米在黑暗中猛地掙開眼睛，心裡一陣哀嚎：死定了，明天得去補作業了。

第二天天亮，王女士在廚房忙活，早晨總是這樣兵荒馬亂的，其實有條不紊，虛空間眼睛一瞥，抓取到時間，忙不疊地高聲呼喊：“孩子們，起床啦！”

她邊飛快翻炒着雞蛋，眼角輕輕一瞟，多逸和多灏正睡眼朦胧地走出來，眉頭狠狠皺起，抄起雞蛋裝好，将盤子往桌子上一撂，她嘴裡罵罵咧咧着疾步進房間，“又來了又來了！死丫頭，天天給我上演這一出。”

果然一進去就看到多米俨然不動沉浸在夢鄉裡，她跨步過去一把掀開被子，大喊着：“多米！快點起來！”

多米昏昏沉沉地直起身，眼皮子搭拉着。

王女士拿來衣服放床上，又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梳子，托着多米的發尾細細梳着頭發，眼神溫柔：“媽媽剛才光顧着抄菜忘記看時間了，今天有點兒晚了，你抓緊點。”

她手裡拿着皮筋幫多米紮好，俯身把她的劉海掀起，又轉身拿了個發夾幫她别起來，“你這頭發還是都紮起來好，捂着汗水悶着容易長閉口，快點醒神。”她親昵地捏了捏多米的鼻子，忽然視線定住，“你這眼睛怎麼紅紅的？還腫了！”

多米動作遲緩地換着衣服，眼睛腫得有點兒睜不開，她敷衍道：“沒睡夠吧。”

王女士扶着臉頰，輕嘟着嘴巴，“等下你吃飯，媽媽拿冰塊給你敷一下。”她是一看到孩子哪兒有點什麼不對勁，她就不得勁。

多米走到廁所慢悠悠地刷牙，她現在已經知道大勢已去了，這個點不遲到就不錯了，更别提補作業了。

就這樣懷着半死不活的心情飄到學校，班裡已經響起了朗朗讀書聲，她踱步到門口，硬聲道：“報告！”

在講台前站着的小和走過來，直直地看着她溫聲問：“怎麼遲到了？”

“起晚了。”多米也不打算編什麼理由，主要是她一路過來也沒想到個合适的。

“行吧，偶而遲到也無可厚非，鬧鐘再調大聲點，不行就多定幾個。”他揮揮手，“趕緊進去學習吧。”話畢就走出了教室，顯然剛在這等候已久。

多米甩下書包，癱坐在椅子上面，丹丹已經悄悄豎起耳朵聽到他們的談話了，座位在門口邊就是這點好，交通要塞，消息靈通。

她幫多米把書包裡的東西一把倒出來，拉好拉鍊後遞給多米，“呐。”

多米接過挂在桌子旁的挂鈎上，輕歎一口氣。

“咋啦？一大早就唉聲歎氣的。”丹丹拍了拍她，以為她是因為遲到而郁悶。

“我昨晚壓根沒寫作業，慘了。”她愁眉苦臉地捂着臉。

下課鈴響起，于佳航轉過身就聽到這句話，他嗤笑出聲，“昨天是丹丹一大早來補作業，今天是你沒做作業，你倆真是臭味相投。”

小明抓着筆，正埋頭苦寫的他回頭飛快說着：“多米，放心，我們數學在第一節課，你去隔壁班借朋友的練習冊，小和檢查作業就是走過去瞟一眼有沒有做而已，他沒時間細看的，又不可能認得我們字迹。語文昨晚作業不多，好歹可以水水字數，你抓緊補補，其他作業老師都不上交檢查的，怕啥。”叽裡咕噜一口氣說完，他就扭頭接着補作業了。

多米瞪大了眼睛，激動地抓起丹丹的手就沖出了教室。

于佳航眼神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當我這地理課代表死的？”差點忘記他旁邊這位也是常年補作業能手，都補出技巧來了。

小明頭也不擡啼笑，“怎麼？你要告發我們？”

于佳航搖搖頭，輕哂，“你們能考進這裡也是個奇迹。”

這回小明罷筆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靠進椅子裡，微挑眉，“我初中确實卯足了勁學習，老師們老說，你再努力努力，拼進重點高中就相當于半隻腳踏進了985，就可以放松了。”

他微微仰頭，“我當時就在想：再拼點，拼完這把就解放了，以為拼完可以稍微緩口氣。結果上了高中發現，不僅還得拼，還得更加拼。”

于佳航抿唇，“知道得更拼才能不落下，現在還不打起精神來？”

小明拿起筆在指間轉着，腿搖晃着，“我這不先歇一下嘛，我下學期肯定努力。”

“切，我信你個鬼。”于佳航拿起書翻了翻，似想起什麼，擡頭又問：“你們學渣都是這樣想的？”

“唔……是吧，就是我心裡明明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會有什麼糟糕後果，雖然具體怎麼個糟糕法不知道，但是還能怎麼糟糕，就大體是老話常談那些呗！可我就是提不起勁來幹，拒絕去想後果，當下就跟着當下的感覺混，抱着僥幸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