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灏抱着一箱飲料走了進來，她探出頭瞥了一眼，“你買這麼多飲料幹嘛？吃太多這個不行，家裡這麼多吃的，非得買這些，浪費錢，正經的粥飯就不吃，整天吃這些。”

照例她念了一嘴，又吩咐他們倆幫忙幹活，多逸走進房間脫下外套挂好，出來掃視了一眼客廳，“多米呢？要幫忙幹活，她就跑出去玩了？”

“我讓她幫忙去祠堂拜了。”王女士揮動着鍋鏟煎着鍋裡的菜，聞言回道。

多灏放下箱子，轉頭詫異地問：“老媽，你确定金多米那家夥知道祠堂在哪裡？”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畢竟怎麼會有人不知道自家祠堂在哪裡呢？但是如果是多米……

一陣無言，王女士瞪大了眼睛，一拍手，滿臉懊悔，“哎呀！我說我怎麼老覺得忘記了什麼，你們有跟她提過具體位置在哪裡嗎？”

說來湊巧，從小到大，逢年過節，即使鎮上熱鬧非凡，各種活動經過多米的家，鑼鼓喧天，鞭炮聲歡騰雷鳴，她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看電視看手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面的鬧騰毫無所知，也不感興趣。

王女士過往抱着由着她去的想法，安慰自己，孩子還小，反正也幫不上忙。到如今，可以幫得上忙了，發現她無知到可怕。

“沒有。”換來異口同聲的回答，王女士一陣頭大。

耳邊傳來多米進門的聲響，王女士疾步出去，就看到多米正擡起車頭邁過門檻，要将車牽進屋，她上前止住她，問：“多米，你到哪兒去拜了？”

多米不明所以道：“就去祠堂啊，不是你讓我到祠堂拜嗎？”

“哪裡的祠堂？”

“離我們家最近的那個。”多米扯了扯脖子上的紅圍巾，嘴巴在圍巾下說話都有了水汽，她仰了仰脖子。

“最近？你還能擱那選一個呢？就我們上面街口那個？”王女士不敢置信問道，聲音都有些許顫抖。

深呼吸一口，她平複心緒，狠狠敲了下多米的頭。

“你就算拜錯祠堂，你好歹拜的是金氏祠堂，我也不說你什麼，你拜的甚至都不是你的姓！”王女士氣不打一處來，她沒想到多米可以錯的這麼離譜。

多米微張嘴，“啊？我以為是個祠堂就可以去拜，或者我們就分到了離我們最近的那個祠堂，反正去最近的那個準沒錯。”她垂眸看向那個大紅筐，提議道：“要不你再給我點金絲，剛給的燒了，我再出去一趟。”

或許覺得自己的提議很好，她補充道：“那我們家祠堂在哪裡？”還擱那努力思考，念道：“對了，蠟燭、香也得再給，剛用了。”

……

王女士搖搖頭，“你進來，等會我讓你爸去。”

多米進屋繞了一圈，沒發現自己有什麼活，她無聊地回到房間躺上了床，靠着床頭，跟丹丹說起剛才的烏龍。

-丹丹：啊？我的媽呀，你的媽媽沒罵你嗎？那她還得重新準備新的貢品，因為那些都被你拿去拜過了。

看到這句話，多米想想才驚覺，對吼！是很麻煩，要重新蒸魚和豬肉嗎？那還得出去買新的來蒸。

她一把跳下床，踩着棉拖就跑進廚房，“媽媽，那你還要準備新的貢品嗎？”

王女士正在炸蝦丸，一旁鐵盆子裡滿是剛炸好的金燦燦的蝦丸，聞言道：“不用，冰櫃裡還有鱿魚幹，再拿别的湊一湊，夠了。”她用牙簽戳了顆給多米，“這個不燙了，嘗嘗。”

多米接過就一整顆塞嘴裡，鼓着嘴巴快速嚼着，嘴裡冒出白氣，含糊不清地說：“那就好，嘶！嘶！好吃！剛炸好的就是香。”

手裡的木筷時不時撥動着鍋裡飄浮滾動的蝦丸，王女士嗔怪道：“你就不能一口一口吃，女孩子家家的，多不好看。”

她用漏鬥舀了幾顆炸好的上來，說：“你拿個碗過來，媽媽給你拿幾顆，你去蘸着橘汁吃。叫多灏他們也來先吃點，趁現在剛出鍋，是最好吃的時候了。”

“行。”多米去餐桌那拿碗，像是這種時候，家裡琳琅滿目都是吃的，等到大家都上桌吃飯，多的是選擇，蝦丸是排不上号的。

-多米：我媽說不用，有别的替代。

-丹丹：那就好，你是怎麼做到在這裡從小耳濡目染，不知道什麼是祠堂的。

多米坐在飯桌邊戳了個蝦丸蘸了點橘子汁，輕咬一口，鮮香的蝦丸帶了點酸甜口感，好吃到她眯了眯眼睛。

-多米：不知道啊，我沒注意過，也沒人和我說過啊，你說說。

-丹丹：祠堂大門上面有牌匾，像你家，就是金氏祠堂，但是你們村也可能不止一個金氏祠堂，反正同一個祠堂裡面，大家都一個族譜，算親戚吧。

-多米：那我親戚不是得很多，我今天看那個祠堂裡面人老多了。我們應該也差不多吧。

-丹丹：不好說，不過無所謂，像我家，同一個祠堂裡的人巨多，但是走在街上碰上，大家都互不認識的。我媽說連他們都認不全，大多都不認識。

-多米：那我就放心了。

-丹丹：以前我奶奶葬禮上，我媽都驚訝，看到我小學校長，沒想到他是我們親戚，他要不來他也不知道這事。

被丹丹一頓科普完，倆個又聊起了别的。

等吃完東西，多米躺回床上，看昨天沒看完的紀錄片，看着看着，她眼皮子越來越沉重，聲音也越來越遙遠，手機松落，她一個驚醒，轉眼又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間就聽到王女士在罵她，“睡覺不脫掉外套，就這樣靠着，真的是！”

多米能感覺到王女士的氣息，她在幫她脫掉厚重的外套，又給她蓋上了被子，她舒服地陷在被窩裡頭沉沉睡去。

王女士罵着，頗有些動氣，直念叨：“這後腦勺上夾着鲨魚夾，也不拿掉，就這樣不管不顧睡，也不怕咯得慌。”手上也不停，托起多米的頭，給她把夾子取下，又幫她掖了掖被角，輕哼哼：“跟隻小豬豬一樣。”

張大夫忙回家才掏出手機看消息，在他那樣說後，猶如投下一粒驚雷，炸起一波漣漪，群裡的大家夥兒直好奇，都在問多米是誰。

可餘起一句話又撫平沸騰，大家紛紛都作罷。他拿起茶盤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輕啧品茶，靠進椅子裡。

餘起：不清楚，她就是同年級同學。

叮！張大夫拿起手機一看，還沒點開，隻瞅見消息欄縮略的字，眉峰一跳，忍不住哧笑出聲，是餘起私發的消息。

餘起：外公，多米是我同年級同學，要是她下次去看牙，……

點開看具體的，嗬！果然，這臭小子！

就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在意，慷概到他外公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