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的是,台上籠罩在一片五彩光柱裡,看向台下卻是黑黢黢的虛空,無止境無邊緣似的神秘,但當底下應援棒揮動亮起時,銀河乍現流淌着,點點星光背後代表一個個人,聚成一片為這個組合而來的璀璨星河。
此刻,浩瀚宇宙在他眼前!
今晚A級練習生作為伴舞在師兄的舞台上亮相,也算是考驗他們的舞台能力,計入考核,這會兒戴着面具,但是在最後一支舞結束後他們可以摘掉面具,到前沿鞠躬退場。
雖然隻是亮相這會一會會的功夫,但是得之不易,餘起很珍惜,由谷不在他這支隊伍裡,今晚他沒有來,早聽說這件事的他跟他賀喜,語氣裡都是欽羨,這意味着離出道又近了一步,而他的明天還不知道在哪裡呢,那種身上被各種數據、分數标記,每一次考核都是一次生死戰,這種時刻緊繃、提心吊膽的未知感,餘起很明白,他無聲拍了拍由谷的手臂。
互動結束,愛豆們換好衣服,音樂聲起,後方的舞者即将破籠而出。
嘣!随着一束束氣霧迸發向空中,他們閃現到舞台中間。
餘起全身體沉浸在這其中,動作随着強鼓點如獵豹一般迅猛出擊,又跟随輕緩節奏如遊龍一般絲滑旋動,輕重緩急,慵懶強勢……
很快,全部表演結束,要掀面具退場了,餘起這會心髒反而一下一下鼓動,沖撞着前方像要破膛而出!
其實今晚這場盛宴人們都是為了舞台中央的愛豆們而來,加入他們像是捆綁營銷,雖然師兄們很友好很熱情很榮幸能為後輩們鋪路,衷心地祝福他們未來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是沒有粉絲會樂意自己家的娃被這樣對待,所以很可能他們招來的是一片漫罵。
可沒辦法,公司需要在他們身上看到市場反應,在這種情況下都能引人注意,甚至有人入坑,那無疑為出道上了一道保命符。
其實殘酷的是這個時候純靠臉。
頭小肩寬、四肢修長、皮膚冷白細膩滑嫩的餘起,看着酷哥一枚,但臉上嬰兒肥還沒有褪去,前輩們經常會捏着他的臉打趣他。
又擁有獨特的舞感和台風,各項數據全A,也是今晚被寄予厚望的一個。
但是餘起并不将希望寄托在今晚,他隻想穩紮穩打地走好自己的每一步,着眼自己,專心打怪通關提高技能。
作為預備役,公司預計出一個新團,不出意外的話他将作為首位公開成員亮相,同時定位為這支新男團的隊長、全能ACE,是整個組合的基調所在。
剛收到這個通知,他内心是反感的,也不知道是想先搞點幺蛾子,黑紅來預熱,還是真的純粹是勘察市場反應,總之他隻有執行的份,剩下的聽天由命。
他走到台前,這是他第一次站到前沿,眼前就是燦爛銀海,雖然這不是他的,他心如止水,平靜地最大限度壓低身體,深深埋頭鞠躬,即使如此,他内心也暖流湧動,充滿了感激。
“多米!”王女士一進房間就看到多米支着個腿在那看手機,怒火噴湧出鼻孔,“你作業寫完了嗎?天天就是抱着個手機,你看看那些住宿生,現在都在上晚自習,這樣你怎麼趕得上别人?怪不得成績那麼差!”
上了高中以後,多米的成績差得離譜,顯得初中跟被奪舍了一樣。
“知道了,我這就去學習。”多米戀戀不舍地關掉視頻,她剛才津津有味地在看一個男團的最新巡演舞台,忍不住化身迷妹,就是彈幕一片彩虹屁裡面也有辱罵,有點兒影響觀感,她關閉彈幕,心想,果然團粉、唯粉、CP粉什麼時候都能撕起來。
視頻馬上就要結束了,就被王女士抓包了,她乖乖拿出書本,打算來沉浸式學習,但是打開書本,讀了一遍題,沒讀進去,又耐心讀一遍,總算把條件讀進去了,捋清楚了條件,又搞懂了題目在問什麼。奈何苦思冥想了一會,答題區域也隻有碩大的一個解字在嘲笑她。
一道又一道的題,道道不會,隻能沉心研究。
做沒倆道題,椅子上就跟長滿了倒刺一樣,屁股在上面扭沒個安靜,她一會支起一條腿,一會手臂撐着腦袋伏在桌上,一會手死死按着抖動的大腿,忍住想起來走動的心。
可惡的老鼠這會居然出來搗亂,多米瞥了眼房梁上,似乎是有影在其中穿梭,沒用的滿分在外頭窩裡呼呼大睡,她扯起嗓子喊:“老媽!”
“咋啦?”
“今晚我們放、”她一頓,都說這老鼠可是精通她們這的方言,可不能讓它們聽了去,可是普通話它們合該是聽得懂的,畢竟多米他們幾個平時也沒少說,方言普通話半生熟夾雜。
她起身趿着拖鞋到王女士身側,跟她耳邊悄悄地說,滿臉防備,“老媽,今晚我們放個老鼠籠在房間裡,裡頭吊塊鴨肉,看看能不能逮到它們!”眼神中兇光洩出,神色狠厲。
……王女士被她這副模樣逗笑,“行!……欸欸欸!你趕緊給我滾過去繼續學習。”
眼看着多米走開就要在屋子走,這會也不嫌累了,無奈搖搖頭。
多米安靜之下是禁锢住的躁動,她也不知道她在急什麼,好像在虛無裡團團轉,找不到口,拔劍四顧心茫然,看着糟糕的成績,焦慮又沒定力,焦灼又清醒地走向滅亡。
自律就好像自己規訓自己,能遊刃有餘,可是她像頭野獸,橫沖直撞,全憑本能,可憐的是有自我認知有思想,所以痛苦。她需要有人發現,來引導她,可惜這時的她,并不懂,想呐喊,又不知道喊什麼,向誰喊。
很快就到了清明節,早一天金凱霆就回來了,總計就回家三天,還有事要忙,這麼短的時間,居然也要爆發一次争吵,劍拔弩張地把所有人搞得精疲力盡後,冷漠又糊塗地繼續把日子過下去,在下一次大爆發來臨之前喘口氣。
這天金凱霆早早就帶上工具出門去掃墓了,總共要掃倆天,王女士從不讓他們三跟去,怕他們小不懂事在山上沖撞了些什麼,耳提面命地叨叨,她小的時候有小夥伴跟家裡人上山掃墓,中途尿急在一處雜草叢裡小解,後面回來不知道怎麼的就瘋瘋癫癫的了,被鎖在家裡,再也沒去上過學,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座孤墳。
這件事給王女士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導緻她極力反對多米他們跟着上山去掃墓。
反對的理由也五花八門的:
這一去起碼就是大半天,中途要上廁所怎麼辦?
-媽媽。我們已經長大了,不會亂來的,大不了少喝點水。
有什麼好玩的,就是山呗,又不是沒見過。
-媽媽,我們确實沒去親眼見過。
去了要幹活,砍樹除草的,很累的。
-我不怕,讓我去呗。
山上蚊蟲多,去了免不了被咬。
-不怕,我多噴點花露水,帶上防曬袖套,全副武裝。
我說不行就不行,在家裡不好嗎?
說到最後,王女士已經沒耐心掰扯了,語氣強硬結束了話題。
今年多米早早就纏着王女士說服她,經過好幾天的努力,總算讓她同意了,可以跟去小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