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個“颀颀”嗎!我私下叫的更離譜。
餘遇芋忍不住在内心腹诽。
七月流火,太陽炙烤着大地。餘遇芋一路上看的最多的就是窗外,看着路上的行人都能感受到悶熱至極。城市的馬路被太陽普照着,燙得隐約可以看到熱霾在升騰,擁堵的車輛成群緩行,天邊卡其色的的黃昏顯得這個時刻有些浪漫。
盡管天氣悶的讓人發慌,稍微動一動,便滿身是汗,但暑期音樂節很多,餘遇芋知道的就已經開了三場了,還都是在青淮開的。
餘遇芋一下車就感受到一股熱浪,一路被志願者接進休息室,中途能看見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志願者、觀衆、其他助演嘉賓,熱鬧的氣氛怎麼也掩蓋不住。幹燥又悶熱的風都吹不散人們的熱情。
餘遇芋被他們兩人帶着和其他助演嘉賓打了個招呼後就進屬于顧淮颀的休息室沒再出來了。
一門之隔,仿佛隔絕着兩個世界。門外是熱鬧非凡的音樂節,門内是餘遇芋讀不懂的顧淮颀和付澤銘的世界。
明明剛剛熱得餘遇芋受不了,現在看着兩人的散發的氣息卻再也覺不出熱。
明明是去參加一場激烈的夏日音樂節,休息室内的空氣反而寂靜的讓人無所适從。
餘遇芋也不敢貿然開口,更不敢輕易離開休息室。
“餘遇芋,音樂節快開始了,你要不出去看看?”
餘遇芋看向出聲的那人,瞬間懂了付澤銘的意思,偷偷注意了下顧淮颀的表情,然後自覺的離開了。
音樂節下午一點左右就已經正式開始了,餘遇芋從某個工作人員手中拿了份節目單,特地看了眼顧淮颀的節目,在倒數,換算過來差不多八點左右。她拿出手機看了眼現在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
餘遇芋在周圍逛了逛,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現場。她第一次看音樂節,熱烈的氣氛;絢麗的舞台;閃爍的燈光;熱情的觀衆;音樂的流動……蘊含着生命力,全部都在震撼她,那是一種超越生命的力量。漸漸的餘遇芋忘了今天在車上的窘迫,忘了剛剛休息室的不正常的氣氛,忘了之前令她壓抑自己的一切枷鎖,她現在很開心,很興奮。
随着舞台的氣氛越來越熱,歌手們活力四射,觀衆們随着節奏一起律動,帶動了餘遇芋,她終得以喘息,得以在這場所有人都不認識的音樂節完全釋放自己。瘋狂、刺激、激動、興奮這種氛圍下,餘遇芋釋放了一些不曾出現過的因子……
……
看着顧淮颀慢慢走上舞台那一刻時,餘遇芋隻覺得耳邊四周的天地仿佛寂寂無聲。很安靜,靜得自己心裡的某個陰影下無心散落的那裡花種在發芽。
明明是是很普通的T恤和闊腿褲的搭配,可餘遇芋就是能看出顧淮颀的特殊;明明是個看不出身材比例的衣服,可餘遇芋就是能看到顧淮颀掩藏在衣擺和闊腿褲下的完美比例;明明是幾乎所有人都不熟悉的面孔,可餘遇芋就是覺得顧淮颀比其他人都更耀眼的存在……
最突然的莫過于夏雨,雨絲似煙似霧,在嘩嘩的暴雨聲下飄灑在那空地上、音樂台上,淋濕了地,淋濕了雨中的人。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一切都開始混亂起來,周圍的人都在四處奔走,隻有少部分人還駐足在原地,似還抱有一絲期望。
餘遇芋靜靜地伫立在原地,目光緊緊鎖定在剛擡起又緩緩垂落的話筒上,那握持話筒的手屬于顧淮颀。有那麼一刹那,她仿佛與他對視,隔着風,隔着雨,隔着人。她在他的眼裡捕捉到的是隔閡,是封閉,就像剛剛的那一扇門,一個在門内,一個在門外,隔着萬物壁壘。
隔着暴雨看着,本就冷白的肌膚顯得更蒼白了,立體的五官在雨的沁潤下更顯清冷,完美的臉部更顯鋒利。下一秒,顧淮颀的眼眸也漸漸低垂下去。雨水順着他的睫毛從根部落至尾部,最後滑至臉頰。水珠悄然落下,讓人分不清究竟是雨還是淚。
恍惚間,餘遇芋有種錯覺,這雨像是有着無形的力量,一點一點砸在他身上,仿佛也将他骨子裡生來的驕傲一寸又一寸澆熄。
餘遇芋的心也跟着抖了抖,鼻子一酸。剛剛還熱血沸騰的心情瞬間無所适從,悶在心口怎麼也得不到釋放。
後台的工作人員似乎在和站在不遠處的付澤銘說些什麼,能感覺聽話的人松了一口氣。緊接着付澤銘快步走到顧淮颀身旁,張大嘴說着什麼。
顧淮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那迷人的酒窩在暴雨的洗禮下若隐若現,卻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餘遇芋心中郁結更勝,她能感受到這笑并不是表達開心的意思,但她也讀不懂真正的意思,看着那明明代表着各種積極意味的酒渦都莫名帶着不尋常的氣息。
顧淮颀,下雨了,你的心在也在下雨嗎?
看着他這個樣子,餘遇芋也沒來由的落了淚。她的淚水混在大雨中順着臉頰慢慢落至下巴最低處,最後混着雨水一起落入地上……
無人在意,無人察覺,就像她和他此刻的心情,孤獨而寂寞。
她似乎站在地球另一端,與顧淮颀共鳴了。在這一刻,她似乎能看懂他平靜下的僞裝,微笑下的難過。
不知不覺間現場早沒了人煙,雨混着風在今夜肆無忌憚的玩耍着。
直到顧淮颀和付澤銘離開了舞台,餘遇芋才恍然回神,默默轉身,跟着回到休息室。
雨,依舊肆虐;風,依舊狂嘯。而她的心,卻在這一刻,與顧淮颀緊緊相連,共同承受着這場無聲的雨季。
“不好意思,顧老師,讓你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