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光以為他不想借,“怎麼了?如果不方便借的話,我可以找别人。”
蘇澄光的視線穿過教室,落在第一排的顧不惘頭上,顧不惘看着高冷,這會兒居然在給别人講題。
話說身邊圍了這麼多人,會影響他的學習時間吧。
“怎麼會,”危銀河抓了抓額前的紅毛,那次之後,他又染了回來,“隻是我的字有點潦草,怕你看不懂,等我整理一下再給你吧。”
對着蘇澄光狐疑的眼神,像是把他整個人看透一樣,他背後一僵。
“怎麼了?”
蘇澄光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你最晚熬夜了?精神看着好差。”
慌亂錯開視線,“沒有……也就兩三點吧。”挂着熊貓眼的某人心虛望天。
因為昨天顧不惘的話,他一直守着晚報頭條,還好都是顧不惘的危言聳聽。
讨厭的家夥,隻知道搞他心态!
“哦。”輕飄飄一聲,帶着淡淡的失望。
怪不得,血液質量低了一大截,他站這麼近都不解渴。
“你想熬就熬吧。”反正他又不是他媽,管不了人家的夜餘生活。
他妥協的樣子比生氣更讓人難受,像是肚子被打了一拳,胃部都絞痛起來。
狗狗被丢棄前的直覺,他想抓住蘇澄光肩膀,被知道他手勁大的蘇澄光躲開。
危銀河隻能可憐地扒着門框,眼神讨饒,“我熬夜不是在打遊戲啦,真的,我保證,下次絕對不這樣了。”
“最好這樣。”
危銀河就這德性。
連遊戲排名都不能忍受在顧不惘下面,白天上課,晚上開黑,赢了激動到心梗,半夜被救護車拖走。
這事依然是黑曆史,賀烏海沒少拿這笑話他。
被他脖子上東西閃到,蘇澄光眯了眯眼睛,“你帶了啥?”
危銀河的項鍊很别緻,假兩條鍊子,鎖骨一圈,更長的繞了一圈,垂在胸口裡面。
“你送的鍊子太松了,倒立時容易掉出來,我就換了一條。”
危銀河手指一鈎,柱狀的雪玉被拽出,頂端穿的一個小洞給牢牢套在雙層鍊子上。
蘇澄光沒意見,“那很好啊。”
他掏出兜兜裡的手帕,遞到兩人之間,“你的東西,還是還給你吧。”
哪知危銀河接過,反手揣進蘇澄光褲兜,“送你了。”
知道他給出去的東西不喜歡要回去,蘇澄光也沒堅持。
閑聊幾句,蘇澄光以要交作業為由回去了。
“你這塊玉成色不錯,是昆玉嗎?”
顧不惘忽然從他後面冒出來,用一種贊許的目光打量他的玉。
危銀河不懂這些,皺眉道,“大概吧。”
他不喜歡别人觊觎他的東西,危銀河很快把玉塞進衣服裡,轉身向廁所走去。
他跟顧不惘的友情破産,目前隻能保持表面和諧。
哪知身後的顧不惘表情徒然一變,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複雜有如電路圖。
危銀河低頭洗手,身後站了一個人,他往旁邊讓出第二個洗手池。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這個玉,之前是不是用的一根黑色細繩?”
擡首,顧不惘那張看你不爽的臉,怎麼都看着不爽。
危銀河不耐煩地甩了甩手,水珠四濺,“關你什麼事。”
顧不惘沒有躲病毒一樣躲開,反上前啪的攫住危銀河的手臂,眉眼森冷,神情嚴肅,“你好好想想,這玉誰給你的。 ”
“草。”危銀河手臂肌肉鼓起,疼得青筋蹦出,手勁這麼大幹嘛。
“别人給的,能放開好好說話嗎?”
顧不惘也冷靜下來,“誰?”
危銀河含糊道,“一個小孩。”
莫名的,他不想讓蘇澄光再被顧不惘注意到,小孩是他一個人的弟弟,隻能跟他最親。
他看了眼手臂,草,果然被掐紅了。
顧不惘臉色蒼白,俊秀的臉上如同便秘,“你看看,玉柱下面是不是有個字。”
7歲時,顧不惘曾送給自己救命恩人一塊玉,因為當時他身上什麼也沒有,隻有這塊玉。
危銀河就是當年那個小孩,讨厭的人是救過他的恩人,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被他的熟稔震住,危銀河罕見地正經起來,“你怎麼知道?你看過?”
雪玉手感太好,危銀河一個晚上都在盤它。
玉柱底下刻着一個“焱”字,而顧不惘小名顧焱,他命中缺火,他媽就給他取了個焱字,叫他焱焱。
他們以前會打趣跟着叫他顧三火。
危銀河想起那晚的小孩,那麼認真地關心他,結果送的是顧不惘的東西麼?
他出離憤怒,想拉他出來對峙一番,可小孩是真的在意他,不管怎樣,他跟顧不惘之中,被選擇的終究是他,而不是顧不惘。
反正危銀河要定了,這是小孩給他的,就是他的東西了。
被真相打擊到,顧不惘紅着眼睛,“我再問你一次,這玉真的是你的嗎?”
危銀河舔了舔後槽牙,眼神像是護食的餓狼,“這玉當然是我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給你鍊接。”
鍊接沒有,隻有虛假地回絕。
危銀河拿出玉,好整以暇地仔細端詳,底部一個蒼勁有力的焱字。
顧不惘看到字時,他胸膛劇烈起伏,眼神像是在看殺父仇人,“你不配擁有這塊玉。”
危銀河倏然眼皮一壓,臉色陰沉得可怕,“你說什麼?”
顧不惘一字一句,“它不屬于你,我會取回它。”
他像是在說玉,又像是在影射别的地方。
危銀河卷起袖子,緩緩露出笑容,像是沾了血的劍般鋒芒畢露,“搶得走的話,盡管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