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左走的李文咬着花餅望見一厮抱着闌幹,另一隻手抓着位郎君懸于空中。
許是力氣殆盡,那厮目睹郎君一點點脫離手心,發出殺豬的哭喊。
他幾步并做一步走一把拽着那郎君的手腕,正要發力往上拉卻見身旁那厮猛地松手吐氣,蓄滿淚水的眼眶看過來,“多謝這位郎君相助,我替我家——”
還未說完話他眼前一閃,幫手的李文自己半個身子被帶出闌幹外懸着,臉上、脖子、手背都暴起青筋。
“你愣着作甚?還不快搭手往上拉!”嘴裡的餅掉地,李文暗罵這厮做事不分先後,胸口處的痛他猜是傷口崩裂了。
反應過來上前一手抓郎君手腕,一手拉着李文胳膊往後退。下一秒整個人被力道帶的飛起,要不是及時用腳勾住闌幹隻怕先跳一步。
也不知這厮人高馬大的怎會力氣如此小,幫忙不成反把自己也帶去懸着。
李文無語片刻,扯着嗓子喊道:“郎君!快出來!”
等許久也沒見李文回來,李須韫聽見窗外的動靜穿着襪翻窗到廊中。看清這人拉人拉人的情況,眼皮直跳。
她提着鼻涕眼淚橫流的人往後丢,沉住氣兩手握緊李文雙腿猛地退後。突然往上扯的力道過大,李文一個不穩那郎君便從手中往下墜。
李文才站定就發現李須韫飛身圈住那郎君于三樓墜下,心直奔嗓子眼,細眼瞪大緊緊鎖住她身影。
環視四周後,李須韫抱着人在空中翻了幾圈最後落到石闆路旁裝着幹草的闆車上。背部觸及柔軟的幹草就被落下的人往下壓,擡起的頭随及磕在車上。
“郎君!”
“郎君——”
兩道喊聲同時響起,那厮跑去扶起自家郎君,上上下下地查看是否受傷。
反而救人的李須韫捂着後腦勺撐起坐着,在李文慌張的詢問下擺手表示無礙。站起時腰一抽,她疼的龇牙由李文攙扶下地。
“你傷口裂開了。”她心裡嘀咕這腰疼竟牽動腦袋也疼起來。
才說完對上李文見鬼了的神情,疑惑轉身瞥了眼那位身形清瘦的郎君,後者也一副不可思議地模樣望着她。
“怎地都這般神情,”摸了摸後腦勺一手黏膩溫熱,李須韫僵硬地盯住手心的鮮血一陣黑暗襲來。
“去請王太醫。”見李須韫暈倒,被救的郎君眉頭緊皺吩咐。
茶坊閣子裡擠着一群人,李文在床邊看着太醫給趴着的李須韫上好藥起身。王太醫視線從李文身上轉到被救的郎君上,雙手作揖,“沈郎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钰揮退他人回看太醫,“王太醫但說無妨。”
正要開口李文冒出兩眼盯緊王太醫,生怕他說出不好的來。
“禀沈郎君,那李小郎君腦部受撞擊這段時日靜養便好。隻不過,老朽在診斷時驗出小郎君體内有種名為“阿婆蠻”的蠱毒。此毒雖毒性不強,但會耗人氣血緻人記事颠倒、乏力昏睡,長久以往必會氣虧而亡。”
沈钰沒想李須韫身上還有這奇毒,他看着李文低頭思索問道:“王太醫可有法子解毒?”
惋惜地搖頭,王太醫捋着山羊須歎氣,“阿婆蠻老朽也隻在古籍上看過,雖能診出可卻醫治不了。”
“怎麼就治不了了?”李文一把拉住王太醫的胳膊,“是毒就可以解。”
“毒與蠱毒終究不同,你要解蠱毒須得找到下蠱之人,其餘老朽便不知了。”他掙脫李文的束縛,叉手與沈钰告辭。
一時間屋内氣氛低迷,李文垂頭喪氣走去照看李須韫,才到榻邊就見到李須韫撐着身子不知在想什麼。
“郎君您醒了,可有哪裡不适?”
沈钰也從檐下走來對李須韫道:“方才多謝李郎君搭救沈某不勝感激,隻是害你受傷,某......”
“沒事,就腦子痛而已。”她又看向一張臉寫滿愧疚的沈钰,“沈郎君莫要介懷,這于我而言就是小傷罷了。”
比起劉二郎的行徑,這确實隻能算小傷。
看李須韫那副逗李文開心的模樣,沈钰也不好再說此事,喊了随從來把一封信轉交與李文。
“某知小郎君深受劉二郎煩擾,也明其中利弊擔憂。”他那雙深邃的眸裡充滿誠意,“望此信能替小郎君散些憂慮。”
才說完沈钰的随從小跑上前附耳低語,他神情淡下笑容牽強地跟李須韫告辭,背影顯得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