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頭頂的水聲越來越急促,李須韫沒有動作,隻是背對着阿十的臉白了許多。
來打探消息麼……是誰呢,誰找織樓來扒她的過往。
“李懷信,”阿十側目盯着她,在火光中近距離打量李須韫的容貌。“這名字不錯,為什麼不喊了?”
為什麼?因為我不是李懷信。
李須韫扯着嘴角,眉眼壓低不善地瞥了他眼,“織樓的人,都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嗎?”
“也不是這麼說,”阿十視線再次移到她的脖子上,那裡平坦光滑,“但,蠶部是靠情報吃飯的。”
“你指的情報是,”李須韫握着劍的手抵着他的肩,“套取别人不願說的消息,用以交易麼。”
“要是我不說呢?”李須韫話裡帶着怒氣,“你要動手麼?”
阿十知道如果繼續激她的話,那把冰冷的劍下一秒會劃過他都喉嚨。
“滴答——”
水從兩人間滴落,在李須韫的手上綻放,冰冷的水珠彈到阿十臉上,讓他心底跟着泛起一絲漣漪。
“……所以,要是郎君願意,可以賣你的秘密給我,織樓會給豐富的報酬。”他睫毛輕輕顫着。
果然,李須韫一直疑惑阿十對她的态度,不似對他人的傲慢,與她來說較為關照。
還真如李文說的有所圖,圖她的秘密。
“先不說這個。”阿十移走脖前的散發危險的長劍,指着頭頂規律往下掉的的水滴。
“上方有水就代表有通路,就是不知能否容納人。”
他望着漆黑的洞頂,舉着火把在一個比一個高的石堆裡跳着,最後在頂部窺見一道微弱的光芒。
火把經受不住他折騰,回到地面上已再次熄滅。身上的火折子丢失,他摸索方向把火把怼到李須韫的鼻子上。
噴灑指尖的溫熱呼吸鑽入血肉,密密麻麻的,有點酥意。阿十的手被她猛地一拍,李須韫不悅地奪走火把重新點燃。
有了光,他看到手背清晰的紅。“李郎君手勁可真大。”他必須得說點什麼,去轉移怪異的情緒。
懶得搭理他,李須韫學着他方才的路徑往上跳。确認那微光的位置後,挽起袖子沖他仰着頭,“你先來還是我先?”
阿十也随着挽袖,“我來。”
火把交給李須韫,他身形如蝴蝶般輕盈,不一會兒就找到光源。抓着凸起的石頭觀察一番,往上一個使勁,在可容納三人的垂直道上用四肢撐着。
李須韫緊随其後,入垂直道前塞火把到腰後。她沒阿十手腳長,因此有些吃力的穩固身形。
兩人往上爬,通道安靜得隻聞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前段路還算寬,越往後道漸窄。
從手掌撐改為用手臂抵住,阿十與李須韫的身體貼的更近。
仰頭望着越來越亮的洞口,趁她沒反應過來伸手握在李須韫的腰間往上一推。
身體騰空的人冒出洞口,找準落腳點站好。通屋光亮,李須韫環視着與冷冰冰山洞截然不同的房間。
爬到洞口的阿十先是看了眼上去後沒聲的人,才細細查看奢華的屋子。
東南西北擺着可納數十隻紅燭的燈柱,地闆無死角地鋪滿不知名的白絨,屋頂挂滿湘色紗幔,閃着碎光的紗拂過兩人。
“有風。”李須韫道。
她撩開一路垂落在身上的紗幔,來到中央那張圓石床上,擡手摁了摁,掀開被褥敲了兩下。
阿十跟過來,看着她抱着被褥查看是否藏有東西,“有什麼發現?”
“床是實心的,被褥是南州新出的綢,屋裡一股子清甜的果香,”她指着上邊飄動的紗,“還有這千金難求一匹的水紗。”
沒發現被褥方枕裡有異,她幹脆盤腿坐在石床上。“屋主人想必腰纏萬貫,有一定權勢,且這幾日來過。”
南州的綢是三天前才出的,水紗目前隻有宗室才準用。
她挑眉看向聽了她話,在扯水紗的阿十。後者在她過于直白的嫌棄中,聳聳肩,“蠶部工資就那麼點,出來做任務能賺點外快就賺點。”
“你這叫偷。”李須韫提醒他,“沒有文書,你若出售水紗,官府就會來。”
“誰說我擺出來賣?”阿十坐在他旁邊,看着她盤腿在那晃悠,視線随之移動,“織樓的生意可不隻有明面上的。”
李須韫敷衍點頭,捏了捏麻了的腿,放到地上時不小心踢了腳床側。
整理紗幔的阿十聽見“咔哒”一聲,正前方的牆上出現一排小孔,他扯着李須韫的衣領往旁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