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藹,”看着李芳藹鼓着小臉佯裝生氣的模樣,李須韫心底的惶恐消散些。
笑着上前一步,雙臂一痛——是李芳藹的之間嵌入皮肉。
“怎麼不笑了?”
李芳藹五官開始流出黑血,那血像有意識般飛快從臉上流動,順着李芳藹抓住她的手來到她身上,不斷纏繞在李須韫的頸。
“芳藹?”李須韫掙紮着,可不知怎地李芳藹力道及其強悍,無論李須韫如何使勁都紋絲不動。
“你要松開我?要抛棄我?”李芳藹尖銳的聲音讓李須韫頭疼。
“是你把我帶回來的,是你!為什麼劉府逼我嫁人你不聞不問?你為什麼這麼孬?妹妹要被拉去配冥婚你像烏龜一樣縮起來,那你為什麼要帶我回來?既然保護不了我,帶我回來做什麼!!!”
“不是、不......”李須韫痛苦地辯解,淚水聚成一股沒入土裡。
張畢見用力推她也不見醒,伸手觸到她燙人的臉。一番猶豫後終是拉起人,褪去她汗濕的外衫把人圈入懷中。
身上的冷意被李須韫異常的熱度驅散,他心裡的抗拒減少了些。
傍晚,心驚肉跳從夢中醒來,李須韫下意識攏緊過大的外衫。
喉嚨燥的冒煙,她抿唇艱難吞咽,想喊人卻發現她不知道救她的人如何稱呼。
半趴在地上愣了會兒,李須韫重新躺了回去。
張畢見摘完果子回來見她躺着,沒想到她醒過。盤腿坐在她旁邊,咬了口果子臉瞬間皺起——酸死了!
吸着氣緩解嘴裡的酸澀,目光停在地上之人身上。
“不吃不喝不行。”說完便拿着顆果子塞入她嘴裡,沒想李須韫還真嚼了口。
等了許久,看不出一絲被酸到感覺的張畢見不死心,又塞了幾顆進去。
誰知李須韫面無表情地吃了,還露出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這不是正常人。
強迫吃了些果子果腹,張畢見看着手裡被樹枝擦破的皮,忍痛撕去。
夜幕再次降臨,被雨水浸泡過的樹枝無法燃燒。
寒氣鑽入皮肉貼在骨頭上,張畢見拉過渾身滾燙的李須韫取暖。
才拉着人胳膊往這邊扯,眼前一閃而過的銀光引起他注意。
一邊抱着人一邊扯下她腰間的布袋,打開看見一隻樸素的匕首。
“刀刃鋒利,我借來采果子。”
刺耳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響起,一根修長的手指在她額頭上輕戳,“跟你說一聲,畢竟你也要吃果子。”還吃的不少。
天氣一日一日晴朗,張畢見帶李須韫尋找回望都的路子,便換了不少休息的地方。
現下兩人在湖邊一塊幹地休整,張畢見就地取材制了魚竿在溪邊釣魚,腰間别着李須韫的匕首。
十幾日裡斷斷續續的發燒讓李須韫精神萎靡,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根本提不起勁來。
這會耷拉一雙眼靠着樹幹乘涼,手裡轉着張畢見塞來的草編蟲玩。
等魚上鈎這段時間,張畢見扭頭看向樹下放空的人,眼裡浮現一絲同情。
這公子哥一天比一天消沉,果子也開始不愛吃。好幾次他開玩笑說要丢下他一個人跑,李須韫都無所謂,當即從他背上下來直接往地上一趟,還跟他招手告别。
雖然沒一次是對着他招手說話的。他歎着氣,看回小溪——越來越覺得他可憐了。
釣魚無果,張畢見隻好囑咐李須韫幾句去摘果子。
不知道為何,張畢見一路上心慌的厲害。
在抱着一兜果子回去找李須韫,面前出現劉原君雇的打手時,才明白這不安的由來。
樹蔭下,李須韫困倦打着哈欠,歪着腦袋仔細聽取周圍聲響。還是沒有那道熟悉的腳步聲。
半響,她捏着草編蟲站起來,摸索往林子裡走去。
“還挺倔!”離張畢見最近的男人右臉腫起,他吐出一口唾沫笑得陰沉,“死到臨頭還嘴硬。”
他居高臨下望着倒在地上遍體鱗傷的張畢見,腳下用力,滾落在地的果子迸出一地汁水。
“名單在哪?”他來到張畢見身前,腳尖碾壓着他妄圖拿匕首的手。
另一邊,一并跟來的打手朝張畢見那看了眼,收回視線繼續唠嗑。
“你說劉老闆那小兒子也是有豔福,死了他老爹還給他找了個漂亮媳婦兒。”
“可不是,”那人嘴裡叼着草,神情說不上的羨慕,“過幾日不知能不能蹭個喜酒吃。”
同伴嗤笑,“死人的喜酒你也敢吃?”
“有何不敢,我才不信鬼神之說。”這人才說完,一陣溫熱濺在臉上。
前一刻與他閑聊的同伴瞪着眼,腦袋不正常地往後轉直接脫離脖子掉在地上。
他傻眼了,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麼就突然掉腦袋。
害怕地往後退,垂下的視線裡出現一隻沾染黃土的鞋。
哆嗦擡頭與之對視,對方病态的臉上,烏黑眸子倒映出他驚懼的模樣。來不及逃跑,生命便定格在此刻。
這邊悄無聲息地死亡沒有引起張畢見他們的關注。原本威逼張畢見的人捂着腹部不停怒罵,而張畢見雙手握着染血的匕首發抖。
他捅人了......雖然是為了自保,可他捅人了。
打手罵罵咧咧地提刀砍來,張畢見慌亂蹲下,在打手轉身時再一次刺向他。
可惜打手反應極快的躲開,隻被劃傷胳膊。他怒火中燒,恨不得剝皮抽筋了張畢見,“你大爺的!你死定了!”
本就因一身傷行動遲緩的張畢見沒來得及避開,在砍刀即将落在肩頭前,心一橫攥着匕首猛地往前。
“噗呲——”
穿透皮肉的聲音與急速跳動的心聲混雜,張畢見望着貫穿打手脖子的匕首僵住。
熟悉的溫度貼在背後,可他不覺溫暖反而冷的凍人。
覆在他手上的手移開,沒了那道力束縛張畢見立刻松開匕首,打手頃刻間倒下,死不瞑目。
那人從身後繞到前方,精準地抽出脖上的匕首。
沒了匕首,脖間的血直接噴湧而出。可她沒感知一般,轉身把匕首放到張畢見手中。
他不可置信地注視眼前沾滿血的臉,那雙望着虛空的眼像是在看他,他聽見李須韫淡漠的嗓音。
“朝脖子捅入反攪,才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