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家的書房,傭人進來給鐘絮送上茶水,便離開了,房間裡隻剩下她一個人。
鐘絮對着傭人點點頭,在書房裡轉了一圈,但也隻是看不碰任何東西。一般這種主人能放心讓客人一個人待着的地方都是有監控的。
房間安靜下來,她的思緒有些飄忽,耳邊又響起邝穆那句嘲諷她的話來。她仔細想來,恐懼退散之後,竟然多出一絲喜悅。她極力控制自己的肩膀,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缪壽進書房的時候,鐘絮已經恢複如常,站在沙發旁邊。
“鐘小姐,請坐。”缪壽不跟她客氣,直接進入主題,“聽說鐘小姐也受傷了,不知道傷勢如何?”
鐘絮沒有立刻回答,心裡盤算着:缪壽這話叫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回得輕,有種調笑缪丹婷的嫌疑,回太重,自己又好好地坐在缪家書房。
“結束了還要回醫院,醫生讓靜養。”鐘絮斟酌着回答,又主動說,“Elsa的事情我很抱歉,事發突然,我和Elsa都是無妄之災。”
缪壽擺擺手:“我知道,是婷婷自己要去的,不怪你。”他停頓了下,又問,“我聽說那個歹徒原來是找其他人的,怎麼就到了你們那個房間?”
鐘絮的眼皮跳動了幾下,面不改色,将心裡預演了幾遍的答案說出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開始酒店說房間開錯了,後來邝先生大度把房間讓給我們,不然……”
她話說了一半,沒在接着往下說。
缪壽既然要叫她問話,便是一早就找人打聽好了前因後果的,所以這事上她不能撒謊,也不能說真話。
缪壽聽了她的話,臉上閃過一瞬的驚訝,緊接着雙手握拳,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鐘小姐,婷婷死的痛苦嗎?”
“她說疼,但是我救不了她,救不了她。”鐘絮說着哽咽了聲,沒在繼續下去。
缪壽的心像是被抓起來,揪着疼,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在外人面前失控:“謝謝,鐘小姐,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缪齊站在曉星宸的對面,嘴裡叼着煙,吐出一陣煙霧落在曉星宸臉上:“大伯這會兒沒時間,曉督查在這裡且等等吧。”
“你……”大頭蝦向前一步沖向他,曉星宸一把将他攔下來,搖搖頭,示意他冷靜。
缪齊神色高傲,撣撣手裡的煙灰,左右指了指:“這可是在缪家,我堂妹的葬禮,不想鬧得太難看才留你們下來。小心點,不然趕緊滾。”
他說完,轉頭揚長而去。
“星哥,你剛才怎麼不讓我教訓那小子。”大頭蝦懊惱道。
曉星宸安撫道:“他說得對這裡是缪家,你看看這四周處處都是小人眼,在這裡出事,不是等着給警署找麻煩嗎?”
“那我們不找缪壽了?星哥,我們那案子怎麼辦?闫師太還指着這案子……”
他說什麼曉星宸沒聽清楚,他的視線穿過人群,剛巧與從大廳裡走出來的鐘絮對視上,兩人微笑着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在這時,葬禮的禮炮在院子裡炸開,“噼裡啪啦”一串響,團狀的煙霧擋在二人中間,一眨眼的功夫,曉星宸隻瞧見她轉身時留下的衣角。
他拍拍大頭蝦的肩膀:“一會再說。我去有點事。”
大頭蝦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身影,重重的歎了口氣,看來複興九龍警署的重任隻能他一個人抗下了。
曉星宸找到鐘絮的時候,她正在二樓公共區的陽台上吹風。
窈窕的身影斜靠在陽台上,光線從外面照進來,将她做成一副好看的剪影畫。曉星宸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一手端着酒杯敲敲門:“打擾你了嗎?鐘小姐。”
鐘絮扭頭看了他一眼:“曉督查。”
曉星宸走進去,将手裡的酒杯遞給她:“怎麼不去樓下,我聽說缪家安排了表演。”
鐘絮接過來,搖晃着手裡的酒杯,指着樓下的人說道:“看到那個臉上有傷的女人嗎?我劃的。”她又轉向另一邊,“那邊那個你認識的,他想當我兒子,被我打了一巴掌。這裡的人都不歡迎我,何必朝人堆裡去自讨沒趣。”
“說得對。”
鐘絮突然扭頭看他:“曉督查找我有事?”
曉星宸被她這麼一看,臉頰一熱,有種被看穿心事的彷徨。他摸摸下巴:“那我就不拐外抹角了。缪壽是不是還在書房?”
“嗯。”鐘絮明白了,“曉督查要找缪壽,是為了109案嗎?”
“抱歉,涉及機密,我不能告訴你。”曉星宸跟她道歉,轉念又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鐘絮來了興趣:“什麼?”
“這裡的人也都不喜歡我。”
“為什麼?”
“因為我是個條子。”曉星宸說完,哈哈大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