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絮咽了幾次口水,呼吸稍稍平複些,眼睛緩緩睜開。眼前的場景并沒有她預想中的慘烈,子彈落在那人左腿上,他疼得張嘴大叫,手腕的鐵鍊撞擊得叮當作響。
“呦,打偏了,那再補一槍。”邝穆說着又去握她的手。
這次鐘絮沒給他機會,一記迅猛的肘擊砸在邝穆腹部。邝穆吃痛,松手放開她,戎國強等人緊張的上前一步:“穆哥。”
好在鐘絮的力道不大,邝穆直起腰,望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殺意。
鐘絮對上他的眼神,感到一陣冰冷的恐懼從她心底升起。她雙手握緊衣角,大聲說:“邝先生,你大可不必這樣羞辱我。如果是剛才的話讓你不高興,我改。我是愛慕你,為了接近你才換的房間。”
她說完,周圍的空氣瞬間安靜的幾秒,邝穆手下的人中有人反應過來,沒憋住笑了一聲,被戎國強瞪了一眼。
邝穆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在她臉上打量了幾個來回。
她這話讓旁人聽來就覺得邝穆是因為被戳穿了心事,沒面子故意整她,把自己從透露消息的事情理摘得幹淨,又好像邝穆小心眼,與她計較。
邝穆對着戎國強揮揮手:“找人帶鐘小姐去休息,天亮送她回醫院。”
聽到這話,鐘絮心裡松了一口氣,面上卻看不出什麼變化。隻得等手下的人把她帶到客房,關上門才敢放松下來,癱坐在椅子上。今晚的種種在腦海裡猶如電影來回放映,隻覺得每一步都及其兇險。
邝穆看着她愈行愈遠,她的背挺得僵直,輕薄的布料勾勒出楊柳腰肢。他舔舔嘴唇,回味着方才鐘絮臉上那種膽顫心驚又強裝鎮定的表情,心頭竟然生出一絲快感。
“穆哥,細鬼文怎麼處理?”戎國強問道。
邝穆斜瞄了眼半死不活的細鬼文:“留口氣就行,帶下山,别髒了菩薩的地界。”
戎國強示意手下的人把人從架子上放下來,隻聽邝穆又說:“送他回夜迷醉,派個人跟着。這事你親自去辦。”
“是。”戎國強跟着手下準備出去,走了兩步又折回來,“那鐘小姐……”
邝穆用手帕擦手的動作停頓了下:“叫個人送她回醫院就行。”他說完停頓了幾秒,眼看戎國強要走出去,又叫住他,“你去忙别的事情,不用管鐘絮了。”
戎國強有些摸不着頭腦:“穆哥,這個女人總有點奇怪,要不要再查查?”
“嗯。”邝穆應了聲,“别打草驚蛇。”
鐘絮戰戰兢兢地在房間裡踱步。邝穆這個人陰晴不定,一秒鐘不離開這裡,鐘絮的心便不得平靜。
突然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她打開門,外面站着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女人,看打扮應該是管家之類的。
“小姐,先生請你一起用早餐。”
鐘絮沒有什麼胃口,可邝穆的邀請她不敢不答應,硬着頭皮點點頭。
沒想到邝穆吃早餐的地方竟然設在昨天晚上路過的亭子。昨晚下了一場雨,此刻晨光穿過樹葉投下斑駁的影子,耳邊是潺潺的溪水聲。鐘絮動動鼻子,一陣清晨山間的清冽氣息鑽入她的身體,一掃她身上的疲憊。
她看着背對着她端坐在桌子前的男人。他正正的端坐着,身姿挺拔,身上那件淡青色的衫子與這清晨相得益彰。
鐘絮挺挺腰背,走上去。
邝穆像是感知到她來了,在她上台階的時候轉過身,微笑的望着她:“不知道你有什麼忌口,随便讓人準備了些。”
他的語氣平淡地仿佛兩人是很早便約好了一起吃早飯。
鐘絮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對他的這種轉變很不習慣:“邝先生勞心,我沒什麼胃口。能不能麻煩安排人送我回去?還有我的包和手機能不能還給我?”
邝穆卻沒有讓她離開的打算,他抿抿唇,左手撚動着珠串:“坐。”
鐘絮走到他正對面的位置,雙手拂着裙邊坐下,視線掃過一桌子豐盛的早餐,卻沒什麼胃口。
“這裡的廚子手藝不錯,你嘗嘗。”邝穆說着夾了一塊水晶蝦餃放在自己的碗裡,擡頭看向鐘絮,勾了勾下巴。
鐘絮擡頭看向邝穆,他笑盈盈地,真的像是要跟他分享這桌子美味佳肴,可他昨晚說的話,又在鐘絮心頭上繞了幾圈。
她怕自己現在有命吃,等會兒沒命出去。
想到這裡,鐘絮把心一橫,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
她拿起筷子,将剩下的那顆蝦餃夾到自己碗裡,咬了一小口,細細咀嚼。她邊吃邊想着,要怎麼讓邝穆送自己走,可這走了,以後見不上邝穆了怎麼辦?
“怎麼樣?”邝穆問她。
“比醫院的食堂好吃。”鐘絮評價道。
邝穆冷哼一聲,顯然對這個評價不太滿意:“看來九龍醫院夥食不錯。”
鐘絮解釋道:“我比較習慣吃食堂,請問邝先生什麼時候送我回去?說不定還能趕上吃早飯。”
邝穆頭都沒擡答非所問:“看來鐘小姐是嫌我這兒的廚子水平不好。我聽說鐘小姐是申城人,可能吃不慣港城的口味。半島那邊倒是有家申菜做得不錯的館子,回頭把人請來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