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絮開始有點慌了。
從她醒來算起已經有兩個星期的時間,港城的夏天還在繼續,可邝穆卻從她的生活裡消失了。她原以為出了這麼大的事,邝穆和她同為受害者,不關心她的狀況,至少也該擔心她在警察面前會說錯話吧。
可不僅邝穆,連戎國強和他那些小弟都不見了。
他這個人有點難以捉摸,她拿捏不好尺度。有時候她甚至在想,他們之間的每一步,看似她掌握了主動權,可細細想來,又都是由邝穆控制着。
醫生允許她下床走路那天,她第一件事便是到護士站旁敲側擊打探了邝穆住的病房号。但還是晚了一步,她下床的前一天邝穆已經出院了。
鐘絮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失望中又有幾分釋然。
她推着助力車往回走,全神貫注的思考着怎麼才能再跟邝穆遇上,沒注意旁邊跑過來一個小孩兒。
“啊。”她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助力車往前劃了一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摔去。
鐘絮心想:完了,又要被醫生教育了。
可并沒有她想象中的疼痛,反而後衣領被人拉住,往上一拽,她整個人好端端的站好。
“鐘小姐,你沒事吧。”曉星宸那張國泰民安的臉出現在她視線裡。
鐘絮住院的這段時間,曉星宸倒是隔三差五便會來一次,開始隻是來坐坐。最近趕上學校考試,孟京華和徐穎忙得來不了,便由曉星宸來換頭嫂休息。因此他現在也算鐘絮半個護工,鐘絮跟他一起時也時常會放松些。
他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平日裡看不出來,可是跟鐘絮并排站着的時候,一眼便看出體型差來。
外面似乎天氣不太好,曉星宸的發絲上沾着點雨水。
“外面下雨了嗎?”鐘絮問道,她長久的待在醫院裡,竟然過得有些不知年月了。
曉星宸擡手摸了下有些潮濕的發梢:“沒有,剛才來的時候遇到灑水車了。”
鐘絮聽他這麼說,“噗呲”笑起來:“似乎曉督查每天的生活都很精彩。”
曉星宸擡眸看過去,她身上那件淡藍色的病服襯得皮膚白皙,修長的脖頸旁落着幾縷碎發。他說不上來,但是每次鐘絮對他笑得時候,總讓他有種生機勃勃的感覺,仿佛風吹過枯萎的草地,剛露頭的綠草尖尖。
曉星宸盯着她看了幾秒,突然想:這樣的女孩子不應該跟邝穆那種人混在一處。
他們調查過鐘絮。江城人,父母都是江城本地人,父親在科研所工作,母親是大學老師。三年前,她考入港大法律系,一直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要說有什麼特殊的,隻是她父母并不是她親生父母,至于她的親生父母,他們查過,但年代久遠資料甚少。
她留在江城就可以平穩的度過這一生,可她卻跑了大半個華國,又與邝穆糾纏不休,到底是為什麼?
曉星宸曾想通過心理學朋友的側寫了解鐘絮,可是越了解,越覺得這個人空白的地方過多,人生像是片段式的。
他攙扶着鐘絮回到病房,頭嫂剛好回來:“星仔又來看鐘小姐呀。”
曉星宸聽出她話裡的暧昧,不想讓鐘絮為難,立馬送身後領出個袋子,說:“大頭蝦看你一直沒回去,托我帶來的換洗衣服。”
頭嫂見自己誤會了,臉上有些挂不住,尬聊了幾句,便找個借口出去。
鐘絮見頭嫂出去,對着曉星宸說:“頭嫂好像是誤會什麼了?”
曉星宸笑着撓撓頭:“是的。這事怪我,他們是為我操心,鐘小姐莫怪。”
鐘絮倒是有些羨慕曉星宸他們這樣的感情,明明隻是普通同事,可是她幾次觀察他們的相處,隻覺得輕松又自在。
“沒事,可以理解。”
曉星宸瞧着鐘絮,她眼中閃過一絲豔羨的情緒。
曉星宸想可能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每當她想事情的時候,總是有些習慣性的小動作,比如現在她用手指繞着耳邊的碎發。這一刻,曉星宸覺得她跟自己家的年齡相仿的妹妹沒有什麼區别,她不過是個最普通的年輕女孩兒,私心裡不希望她與邝穆過多糾纏。
他剛準備說些什麼,手機急匆匆的響起來。
“星哥,快回來,出大事了。”阿毛的聲音在電話那頭着急忙慌的。
曉星宸跟鐘絮道别,回到局裡。局裡亂糟糟的,所有人都忙得擡不起頭。
阿毛和大頭蝦見他回來,立刻迎上來。阿毛率先開口:“星哥,出大事了。”
大頭蝦接着解釋道:“缪齊來了,說是有缪壽販毒運毒的證據,來舉報。”